一頓威逼暗示無果,衙門的人碰了一鼻子灰,趾高氣揚地撂下狠話走了。
在黎明藥堂的操縱下,很快管事和衙門的對話傳遍了大街小巷。
在這個官官相護的大背景下,敢與本縣父母官正面杠上,無異于以卵擊石,自尋死路。
大家夥無一不佩服黎明藥堂的前衛精神,得罪了本縣父母官,且李縣令上頭還有關系,黎明藥堂以後的日子隻怕不會好過。
衙門。
上位者都不會喜歡旁人違背自己的意願,黎明藥堂如脫缰的野馬不斷挑釁縣令,縣令的心情自然算不上好。
“黎明藥堂,徐神醫,當真不把本官的話當回事,好得很!”縣令抄起手邊茶幾上的瓷杯狠摔在地,“他們以為僅是在與本官作對?不為權勢折腰?恐怕還在暗喜自己的本事有多大呢?
殊不知若沒有那位的吩咐,本官又怎會摻和此事?乖乖聽話,伏低做小走活路不好,非得走上死路,且看這黎明藥堂有多大能耐。”
想起上頭那位,縣令就無比頭疼,事情未辦成他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可笑黎明藥堂那些人還不知自己究竟得罪了什麼人呢。
“大人,黎明藥堂要怎麼解決?”師爺猶豫着問,一邊擔心縣令的火氣燒到自己身上,一邊又因為要趕着要解決方總督那邊,不得不開這個口。
縣令側目撇去,眸底如同一片黑淵巨浪翻湧,似要把人卷進去撕碎,“蔣神醫那邊如何說?可有把握醫好方總督的病?”
“蔣神醫說,他隻能盡力而為,但希望不大。且蔣神醫并不認為黎明藥堂會有這個能力治好,讓大人隻管放寬心。
既然大家都無能為力,那麼裴家那邊當初對方總督的病束手無策,也在情理之中,我們也不算沒有完成那位的交代,多少替裴家藥堂挽回了些臉面。”
“放寬心?本官如何放寬心?‘盡力而為’‘希望不大’蔣義他那個神醫名号是擺設不成?!”
縣令坐回身後的太師椅上,一巴掌狠狠拍在椅子扶手上,“那徐一上次如此信誓旦旦,萬一當真有治好方總督的法子,真治好咯,黎明藥堂豈不是會踩着裴家藥堂和蔣義多年積累的聲望水漲船高?若到了那等局面,上頭的那位要如何交代,你我都别想好過。”
等縣令叽裡呱啦發洩一通,師爺腰杆微微彎下,拱手回話,“事到如今,已别無他法,隻能堵上一堵了。或許,我們也并沒有那麼被動。”
縣令深深瞧了眼師爺,問:“此話怎講?”
師爺嘴角勾起,字句間宛如藏着冰冷的毒蛇:“西塘縣乃我們的地盤,縱使徐一真能治好,我們也有能力讓他治不好不是?庸醫托大謀害朝廷命官,罪名不小。”
縣令雙眼微眯,盯了師爺半晌:“你小子膽子夠大啊,那可是總督,官階正二品呢!”
“誰讓他來得不是時候了,咱們也很頭疼不是?”師爺面上挂着笑,卻讓人莫名背脊發涼,“再者,方總督與那位本就不同陣營,我們——”師爺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也算是替那位清除了一枚前路的絆腳石,當屬一功。”
謀害朝廷命官的事兒不小,縣令指尖不安和焦躁地敲打着椅子扶手,久久下不了決心。
師爺等了會兒,不由催促:“還請大人早些做決定,方總督那邊已然提出要見黎明藥堂的徐一,若等他親自前往黎明藥堂,我們可就真被動了。畢竟,在黎明藥堂醫治和在縣衙中醫治相比,後者于我們更有利。”
縣令眼底劃過一絲狠戾,放置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掌猛然緊握成拳,擡頭交代師爺:“去辦吧。”
“遵命。”師爺得了準話,退出房間,拿着解封令去了黎明藥堂。
解封令宣讀完,澄清黎明藥堂并未販賣假藥後,師爺對管事說:“前些日子我們得到線報,聽說黎明藥堂販賣假藥,職責所在,為了百姓,定然要來查證一番,多有得罪之處還請勿怪。”
“哪裡哪裡,大人如此公正乃百姓之福,西塘縣之福。”黎明藥堂管事揚着笑,不緊不慢地答。
師爺來此隻為帶裴一雪去縣衙會診,不想在此與管事過多廢話。
他沒接管事的話頭,直言道:“眼下你們藥堂販賣假藥一事已水落石出,煩請徐神醫和我們走一趟,完成半月前與蔣神醫定下的賭約。”
管事臉上标準的假笑一直未變,“既然黎明藥堂是被冤枉的,師爺是不是還忘了什麼?”
師爺神情微滞,他不知道管事所說究竟是何事,但看得出管事絕沒憋什麼好屁,他不會将自己置于被動中。
于是眸光一凝,端起官威:“你這話什麼意思?是在質疑衙門辦事?還是你黎明藥堂沒這個能力去赴約,在此處故意拖延時間?”
“哪能呢?”管事可沒被這氣勢唬住,臉上的笑容繼而綻開,“我就說師爺忘了嘛!既然黎明藥堂是被冤枉的,那當初各位官爺查封藥堂時對我們造成的損失,理應一同補上不是?
這七千八百兩白銀,扣除大慶國律法應允的五兩損耗範圍,還有七千七百九十五兩了。唉七千七百九十五兩呀,我家神醫每日念叨這個數字已經茶飯不思半個月,人都瘦了十幾斤啊,就等着今日各位官爺還我們一個清白,将銀錢給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