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中年男人和清瘦男子互相對視一眼,遲遲未動。
他們心知肚明,這鋪子的本身價值最多不超過二十五萬。若花一百三十九萬零七千六百六十七兩買下來,即使這鋪子盈利再好,也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回本。
最重要的是,他們擔心這又是裴一雪給他們下的套,想再次從中賺取差價。
要是如此,他們真付了這筆巨款,相當于又給這窮酸老匹夫白送了四十六萬三千五百八十九兩。
加上裴一雪前頭所得的那四十六萬三千五百八十九兩,差不多有将近百萬兩白銀,這都足夠在此處正街砸出來處人流量更好的鋪子了。
“二位在想什麼?若是不打算買,我可就要下手了。”
中年男人和清瘦男子本來在猶豫,又聽裴一雪催促便更不确定了。
裴一雪嘴上說着買,卻又不動,似乎就在等他們下手。這令他們不得不覺得裴一雪又想騙取他們的銀子。
他們瞟眼一看,看見裴一雪身上那幾十兩的劣質衣袍,心中更是笃定了這一想法。
可他們要不買,眼睜睜看着裴一雪花着從他們手中得來的四十六萬三千五百八十九兩,買下這處鋪子,他們咽不下這口氣。
錢不錢的倒無所謂,有所謂的是他們折騰半天,到頭來卻給人家送了個好地段的鋪子。
這種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感覺,讓他們不爽至極。
一想到這兒,中年男人和清瘦男子就想嘔血。
這倆的想法,裴一雪心中清楚個七八,他故意清了清嗓子,聲音也刻意染上輕蔑:“二位方才進門說開三倍的價,吼得這樣大聲,沒想到是在虛張聲勢。既如此,就别打擾到老夫做生意,出門左拐,不送。”
說罷,裴一雪轉身對老醫師道:“暨大夫,我看他們就是來搗亂的,麻煩按照我們方才商定的,拟下契約吧。”
隻見中年男人和清瘦男子面色猛地沉下,他們深知裴一雪是在用激将法,但具體激的是哪方面便不得而知了。
這些天來,他們一直在暗中觀察裴一雪和陳營的動向,今日裴一雪分明特意去成衣鋪換了身新衣,想要避開他們的視線來到此處。
這一切的布置,顯然是為了混淆視聽,好順利買下這處店面。若不是他們及時趕到,裴一雪恐怕已經與暨大夫完成了交易。
至于裴一雪此刻的舉動,他們猜測八成也是在給他們放煙霧彈。
中年男人和清瘦男子由此認定,裴一雪定是很中意這處鋪子,且還未來得及與暨老頭商量好分成的事,才會如此刻意地刺激他們,好讓他們想歪,放棄争奪,自己撿漏。
他們又怎麼會讓裴一雪如願以償?一百多萬兩而已,于他們而言不過九牛一毛,更何況,這一百多萬兩,并非全由他們承擔。
中年男人深吸一口氣,對身旁的清瘦男子點了點頭。清瘦男子會意,立刻朝門外吩咐:“去,取錢來。”
眼睜睜看着鋪子被中年男人和清瘦男子買走,陳營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他們原本說好,若這些人前來争奪,他們便說出這個價,多出來的錢和老醫師對半分;若是沒有過來,他們便按二十萬的價格買下。
但在陳營心裡,這處鋪子簡直是頂級之選,他一直在祈禱幕後之人千萬别過來與他們搶,眼下這鋪子算是徹底與他們無緣了。
中年男人和清瘦男子看到陳營的反應,心情大好,陳營這副表現隻能說明他們猜對了,裴一雪确實想要買下這處鋪子的。
拿到契約,清瘦男子忍不住揶揄道:“兩位,還不走嗎?”
裴一雪淡然回應:“兩位先行一步吧,我們還有一樁生意要和暨大夫談”
中年男人和清瘦男子臉上的笑瞬間僵住:“什麼生意?”
裴一雪主打一個氣死人不償命,故作驚訝說:“老夫以為二位清楚的,老夫來燕城之後總共就做了四樁生意。哦,加上這次的話,是第五樁了。”
中年男人已經五十好幾了,似乎身體素質不怎麼好了,一口氣沒喘上來,直挺挺地往後倒去,幸好被清瘦男子及時接住:“诶,秦掌櫃。”
“你你别欺人太甚。”中年男人再次站穩後,指着裴一雪罵。
“秦掌櫃,這是哪裡的話?自老夫來到燕城後,可是一直被你們用錢壓着打了,雖說老夫也樂在其中。”
“你!”清瘦男子攙扶着中年男人,目露兇光,惡狠狠道:“咱們走着瞧。”
出來一趟,裴一雪又白撿了四十六萬三千五百八十九兩,他不禁暗自歎息。自己一個小小人物,何德何能能引來如此大力的打壓。
八成是他與方總督走得近,便被某些官員劃分為方總督手下的勢力了。
看着手裡白花花的銀票,裴一雪一時竟不知被劃到方總督手下,究竟是好是壞。
他側身,對身後垂頭喪氣的陳營招呼道:“走,去買流光翠影。”
從藥堂到先前他們路過的那家成衣店不足三裡。遠遠看去,成衣鋪正中央挂着的青色流光翠影,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好看極了。
陳營忍不住道:“東家,我們今天不看鋪子了?”
裴一雪盯着成衣鋪中的流光翠影,答非所問道:“你看那流光翠影好看嗎?”
“好、好看。”陳營心不在焉地應和着。
“那你覺得這家鋪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