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下的那個山匪,又高又壯又黑,還在和裴一雪大眼瞪小眼。
裴一雪說:“若不想你們三當家死,便帶我去找你們大當家。”
高壯山匪似終于抓住了什麼關鍵信息,立馬拔刀架在裴一雪頸側:“你做了什麼?”
此時精瘦山匪追出來,着急忙慌道:“三當家還有氣兒,就是喊不醒,你看着人,我去找吳老頭來。”
“找他來也無用。”随着這句話落下,裴一雪頸側的刀離他皮肉又近了幾分,寒氣逼人,“我死了,你們三當家可也沒救了。”
“你敢威脅老子!”山匪脾氣上來,作勢要切開裴一雪對喉頸。
疼痛襲來,裴一雪擰眉,盯向旁邊精瘦山匪,再次道:“不想你們三當家出事,便帶我去找大當家。”
踩着石闆路,拐了幾個青磚小巷,又穿過一片開闊平地,裴一雪跟着兩山匪來到一座巍峨寨樓跟前。
等人通傳過後,裴一雪才見到了傳說中七俠崖的大當家。
屋内,一個男人大馬金刀地坐在巨大的虎皮交椅上,擡眼觑向裴一雪,上位者的威嚴,僅靠區區一眼就展現得淋漓盡緻。
“就是這麼個人麼?模樣倒确實不錯。”男人言語輕蔑。
“大當家謬贊。”裴一雪道,“裴某來此,是想與大當家談筆交易咳咳……”既然他身上還沒七俠崖看中的點,他便制造出一個。
男人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直直地盯着他,冷哼一聲道:“和我談交易?别是想以老三的命做威脅放了你?”
“并非,裴某所求有二。”裴一雪聲音帶着幾分虛弱。
男人雙手撐在桌面,沉默不語,卻無不透着不屑。
裴一雪繼續說道:“一是勞請大當家赦免裴某不敬之罪。先前情況緊急,裴某實在逼不得已才傷了三當家。咳咳……”說着,他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二是,裴某想活着出七俠崖,尋求大當家庇佑,作為交換,裴某手下的濟世驿站往後為七俠崖所用。咳咳。”
裴一雪幾句話幾咳,惹得男人不免目露嫌棄:“濟世驿站?”
“如今的驿站可能還不夠格入大當家的眼,大當家沒聽說過實屬正常。它大抵與镖局類似,主要運輸各種貨物。
這半年時日,裴某手下的濟世驿站已遍布整個淩宜省,如今正着手聯通相鄰的省份,不出一年定能布滿整個大慶國。相信有這樣一個龐大的運輸網,對七俠崖行事百利而無一害。”說完一大段,裴一雪止不住地咳嗽起來。
男人沉默了片刻,目光在裴一雪身上來回打量,似是在權衡他話中的真假。
“聽起來倒不錯。但我憑什麼相信你?”男人的聲音低沉而冷硬,帶着質疑。
“裴某愛财且乃惜命之人,若大當家擔心裴某翻悔,相信以大當家的能力,足以讓裴某死無葬身之地。”
男人低笑一聲,那笑聲在屋内回蕩,帶着幾分詭異。
繼而,面色一沉,聲音如地獄閻羅般瘆人:“說得好!不僅你,還有你身邊所有人,七俠崖都會讓其死無葬身之地。”
說着,男人将手中一張泛黃的羊皮地圖丢出。
隻見那地圖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帶着一股勁風,穩穩落在裴一雪跟前。
“青州有批玄鐵,現在就寫信安排好你的人,三日内我要見到東西。否則你,還有那什麼驿站通通都得消失。”
以以往镖局的速度,從青州到七俠崖最快也要五日,裴一雪看出男人分明是要刻意為難,同時也是要看看他有沒有值得留下的能力。
但“三日”,多麼巧的時間。裴一雪與官府約好攻下七俠崖的時間,也是三日。
“謹遵大當家調遣。”裴一雪心中雖思緒萬千,面上卻絲毫不顯。
他彎腰緩緩撿起地圖,指尖觸碰到那粗糙的羊皮,三日之後拿下七俠崖的野心,在他胸腔内如狂浪般澎湃洶湧。
領到任務,裴一雪便跟着一名山匪下去着手寫信給濟世驿站的人,借此他也能和謝玉書報個平安。
他“被抓”上七俠崖,于謝玉書乃先斬後奏,否則謝玉書絕對會阻攔。
這會兒謝玉書應該已經看到他留的書信,急得直轉。
想到謝玉書,裴一雪心中一暖,嘴角也挂上了真心實意的笑。
寫完信遞給桌旁的山匪,裴一雪看向屋外,“屋子裡有些悶咳咳……能差人帶我出去轉轉嗎?”
派來監督他寫信的山匪是個二十好幾的小青年,上下掃他兩眼後,說:“等着。”
“多謝。”裴一雪道。
小青年拿着信跨出門檻,看到一年紀差不多的山匪從拐角出來,疾步過去與其說了幾句,那山匪便朝裴一雪這方走來。
而小青年則拿着信出了院子。
“走。”山匪進門對裴一雪喊道。
“有勞。”
留給裴一雪的時間隻有三天不到,他一刻也不能松懈。
這幾天時間他得摸清七俠崖的布防,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所有山匪的作息。
然後想辦法讓他們失去戰力,以達到承諾給方總督的奇功一件。
裴一雪領着将山寨大半地方都晃了個遍,直至到了一處——貌似是七俠崖的糧庫所在之地。
無數車被麻袋封裝的物資正被裝車運往不遠處的山洞中。
裴一雪邁步想去探個究竟,被山匪小夥攔了下來:“等等,那邊不能靠近。”
衆多貨物搬運中,人多眼雜,站崗維序的山匪卻格外警惕,一眼便精準捕捉到裴一雪這邊。
即刻斥聲驅趕:“幹什麼的?一邊去!”
那模樣半點不像在看管糧食,更像是看管自個兒的項上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