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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孤雁難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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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梓彤的下落一時在江湖中炒出天價,崔門、江南堂、雪山同時在找。

晌午已過,躺在小榻上的林聲慢午休還沒醒,林單倚靠在案邊玩硯台,墨水抹了一臉,懷胎五月的黎昭走進來輕輕拍他的屁股,道:“單兒,剛送來的桂花糕,就在廚房,吃不吃?”

林單哇哇叫着往門外走。

黎昭走到小榻邊,從眉頭緊促的林聲慢懷中抱走眼睛滴溜轉的林雙,交給弟子帶着一塊兒離開。

林聲慢被夢魇住了,額頭生出一層汗,在榻上輾轉反側,始終醒不過來,黎昭握住他的肩用力晃了晃,“林聲慢!”

她的聲音與夢中重疊,林聲慢猝然睜眼,渾身被汗浸濕,久久難以回神。

他将臉埋到黎昭手心,後怕道:“我夢到……崔梓彤死了,她說這些年所有的遭遇都是因為我。”

黎昭撫了撫他的脊背,安慰道:“你心神太易動搖,過分自責内疚,練功時容易走火入魔,更容易被旁人趁虛而入。”

林聲慢最終沒能向崔家兄弟開口。

邺繼秋繼任不久,崔門知道了此事必然不會善罷甘休,舉全門之力攻上雪山不過是一念之間,且不說雪山能否與之一戰,那些平白受累的百姓該向誰去讨要說法。

林聲慢平生第一次怕了,怕得無顔再見崔子堅、崔子毅,他唾棄着自己的窩囊,隻能暗中增加人手四處搜尋崔梓彤的下落,随着所有手段泥牛入海,他頭頂懸挂的雷霆越來越近,逼得他幾近去崔門以死謝罪。

他伏在黎昭膝頭,貼着她的孕肚,仿佛這個小生命帶來的一絲生機能暫時沖刷掉他的悔恨。

待到一身冷汗消下去,準備去沐浴更衣,弟子從門外奔進來,倉皇道:“堂主,西南急訊,發現崔姑娘的蹤迹!”

林聲慢急忙問道:“她可還好?”

弟子遲疑地看了一眼黎昭,林聲慢立即捕捉到他的眼神,似乎能明白他接下來要說的話不太好,顧及她還懷有身孕,本能道:“昭昭你先……”

“我就在這兒陪着你。”黎昭不容反對地抓住他的手,定定道:“我和孩子都在。”

林聲慢以為自己做足了準備接受任何的結果,但真等事實展露在他面前時,他仍覺眩暈。

“除了我們和崔門、雪山的人,金家也在找崔姑娘的蹤迹,西南大雪封路,我們晚了一步,到的時候崔姑娘已經……已經墜崖身亡了,屍身摔毀得太嚴重,難以收斂。”

林聲慢按住自己的額角,身形搖晃,“……雪山下面的金家?”

弟子收回攙扶他的手,繼續道:“是,貌似是山主夫人是意思,她不知從哪兒聽來崔姑娘和邺山主有過一段的謠言,起了殺心。”

黎昭扶林聲慢坐下,問:“這些事邺旺都知道嗎?”

“知道,也是默許的。”弟子點頭,猶豫再三道:“還有一事,崔姑娘墜崖時,懷中該是抱有一個孩子,我們卻隻找到了她的屍身,沒有找到那個孩子。”

林聲慢再聽不下去,昏死過去,大夫在裡間為他診治,黎昭撐着腰在外間來回走了幾圈,聽弟子把話說完了。

“邺夫人帶人将追殺,崔姑娘走投無路,被逼在自己和孩子間選一個活,崔姑娘不肯,打鬥中為護着孩子,被邺夫人一劍穿心。”

黎昭沉吟須臾,“這件事隻有雪山和江南堂知道,雪山不敢把消息往外散,人已經死了我們才去說,崔門會認為我們是同黨,不去說就是瞞而不報,更坐實同黨嫌疑,邺旺還真是把我們架在火上烤。”

大夫施針完畢,黎昭走到裡間,林聲慢已經轉醒,隻是看上去如同行屍走肉,雙眼空洞地看着屋頂。

“倘若當初我直接告訴子堅子毅,倘若我當時阻止他二人,倘若當年沒去涼津,崔梓彤就不會落得這般下場了。”

說着,他的幹紅的雙眼流出淚水,一路滑到耳廓中。

黎昭在他身側坐下,低聲道:“好不公平,他們自己的選擇偏要你來悔過,邺旺這個罪魁禍首,這些年是否會像你一樣寝食難安呢?”

林聲慢疲倦地合上眼。

黎昭道:“縱使是你的錯,事到如今要怎麼追悔都後說,先将這件事情壓下來,不能走路一點風聲,然後去找那個孩子,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說是找,但大家心裡都明白,那麼高的地方是摔下來,即使崔梓彤用自己的身體墊着,活下來的幾率還是太小了,更有可能的是屍體勉強完整,被野狼拖走分食了。

林聲慢在整日的忐忑不安和夜半噩夢驚醒中度過了小半年,勉強得以囫囵睡一整夜。緊接着,黎昭臨盆之期到來,林聲慢事必躬親,一應的事情壓下來,短暫将他拉出陰霾,他再次從夢中醒來不再是冤魂追着他索命,而是那個未出生的孩子纏着他問自己的名字。

于是林聲慢夜半蹑手蹑腳地摸下床,滿腹文采,提筆的瞬間隻能幹巴巴地寫出來一個“三”字,第二天美滋滋地拿給黎昭看時少不了被說兩句風涼話。

“你看看這一屋子的小孩,誰家取名字這樣?一二三四排下去,我睡着了說的夢話都比這好吧!”

取名的事先往後放,黎昭難産了。

血水大盆大盆往外端,凄厲的叫聲響徹整個江南堂上方。

林聲慢跪在榻邊緊緊攥着黎昭的手,涕淚俱下,但能做到也僅有這些。

“昭昭,昭昭,不要走,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們。”

孩子活下來了,而黎昭的命也到了尾聲。她伸手撥弄嚎啕大哭的孩子,面如金紙,卻還是扯着笑去摸林聲慢的臉,父女倆的淚水和她的汗水、血在她手心彙合,她連說話都費勁。

“人的命真的好短,我不能陪你了,但是還有我們的孩子,還有單兒和雙兒。”

林聲慢的眼淚砸在她手上,宛若孩童耍賴抱着她的手,抗拒她所說的每一句話。

“林聲慢,以後别再被人三言兩語就困住了。”

那個孩子的啼哭聲如此嘹亮,猶如懸在林聲慢頭頂的雷霆降落。

林聲慢悲恸伏倒,捶地咒罵,“蒼天不饒我!”

日子相安無事地往前走過半年,他原以為罪不在己,但黎昭的死應了他的因,成了他的果,也是他的報應。

林聲慢明白自己還有一次因果沒有了結,于是給這個孩子取名‘林似’。

即使不是因為崔梓彤,雪山和崔門的關系還是不斷惡化,年紀漸長,走動不再像少年時方便自在,林聲慢和他們一年頂多能見上一兩面,也合他的心意。

偶然一年中原大雪肆虐,多出不少流民四處流竄,林聲慢在外奔走,路遇時常拿出自己的幹糧分發。

他披着大氅站在雪中看苦難的芸芸衆生,看到一個瘦小的孩子擠在隊伍中,為了一口吃的不斷乞求。

鬼使神差,林聲慢心如擂鼓,走上前去問他叫什麼名字。

那個孩子看上去呆呆傻傻,瘦的可憐,隻愣愣地重複一個字,‘雁’。

是雁,斷雁叫西風。

林聲慢伸出手,想問他要不要跟自己走,看上去不機靈的樣子,不等話說完就已經把手交到他手中,鑽到他的大氅裡,一點也不怕生。

“以後你就叫林散,閑散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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