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紫音霎時怔住。
聖上為何這般問?是覺得她有何妄念嗎?
蕭其遠頓了片刻,又道他本無意立後,但尚未及冠完全接手朝政,隻得聽母後安排。
“這些話,聖上早已說過,臣妾知曉。”
雲紫音神色淡然,她亦應了他,會做好北燕的皇後,絕不讓他為難,亦不會丢了皇家顔面。
他們皇室之人,着手好面子,真是沒辄。
不過,他怎麼又提起此事,莫不是不信她能盡到皇後之責?
因着太後受傷之事?
她微微抿唇,解釋了一番,擡眸盯着蕭其遠。
蕭其遠愣神。
“此事不怪皇後,朕的那位表妹是何脾性朕自然知曉,難為你了。”
既然不是此事,那聖上是何意?莫不是想要選妃?
此事交由尚宮局即可。
若是無他事,她便去做香料了。
香料?
皇後還會做香料?
雖說京中閨秀多愛熏香,但都是去外面買,香料炮制極為講究分寸,多一些少一些氣味便不同,因此很少有閨秀會做。
“臣妾在閨中時,書讀的累了,便想找些樂趣,習得了炮制香料之法,勤加練習,孰能生巧。”
雲紫音吩咐繡心取來蘊木香,這是她炮制出來的新香,可提神醒腦,街市未有售賣。
聖上逐漸接受朝政,必定辛苦,疲憊之時點燃此香,便精神煥發。
蕭其遠眸中清亮,甚是歡喜。
雲紫音微微眨眸。
那聖上便去禦書房批折子吧。
……
蕭其遠怔住。
他這是又被趕出去了?
他微微張唇,話到嘴邊,卻聽見一句“繡心,替本宮送送聖上”。
蕭其遠苦笑,心裡歎息一聲,起身緩緩離開。
走至門口時,還不死心回眸一看,不見雲紫音追出來。
罷了。
這樣也好。
-
昨夜淋淋漓漓下了雨。
冬檀院的磚頭濕漉漉的,積水在陽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
秋雪檀推開門,一股清新而甯靜的氣息撲面而來,頓感舒适。
院中的樹葉愈發綠了,花兒争豔,伴随幾聲蟬鳴,原是立夏至。
早膳時,谷雨端上一碗五色飯,由赤、黃、黑、青和綠豆與粳米同煮,再加入春筍與鹹肉。
“王妃,今兒個立夏,吃一碗五色飯寓意五谷豐登,清風雅韻生意興隆!”
秋雪檀掩唇一笑,從前在竹苑時,可沒閑心講究這些,如今成了王妃,倒是應俗,不過尚可。
夏已至,櫻桃也該熟了,她心心念念的櫻桃煎亦可吃到了。
洗漱更衣後,她便去清風雅韻,想着路上路過福祥齋時買些櫻桃煎。
她剛踏出冬檀院,看門的小厮匆匆趕來,說是皇後娘娘和長公主前來拜訪。
?
她二人來安定王府作甚?
可她還要趕着去清風雅韻。
秋雪檀沉思片刻,讓小厮将二人請到正堂,并吩咐谷雨去煮茶。
她們或許隻是路過,說不上幾句便會走。
她輕舒一口氣,昂首闊步往正堂走。
片刻後,小厮引着皇後與長公主邁入正殿。
秋雪檀起身,對着二人福禮,二人亦微微回禮。
“皇後娘娘與長公主殿下怎麼有空來安定王府了?可是來尋我家王爺的?”
她正襟危坐,看着二人。
雖說之前勉強算有些交情,但畢竟身份有異,她們不流露親近之意,她定不敢僭越。
雲紫音掩唇一笑,打趣她怎麼還生疏了?莫不是忘了她們一同看進士遊街的情誼。
蕭靈萱補了一句,還有皇嫂兩次為皇嬸解難之事。
秋雪檀見狀,撲哧一笑,繃緊的心弦立刻疏松。
這不是身為安定王妃,要知禮儀,免得太後聽去,又要命她入宮學規矩。
她二人既如此,這份情誼算了結下了。
三人晤談了一些日常,宛如閨中密友談笑風生。
良久,秋雪檀瞅了一眼主桌上的香篆。
不知不覺,竟已過了半個時辰。
“皇嬸。”雲紫音輕喚一聲,面色嚴肅。
秋雪檀的心抖了一刻。
這是怎麼了?
雲紫音與蕭靈萱彼此瞅了一眼,輕歎一聲,道出了她們的來意。
是蕭靈萱的婚事,太後有意讓她嫁給探花郎趙旭,但她不願,雖說眼下為賜婚,但也快了。
她十分惆怅,如何讓太後收起這個心思。
……
秋雪檀霎時怔住。
此時來問她?這也太瞧得起她了。
她可是安定王妃,人人皆知太後與安定王針鋒相對,她哪敢置喙此事。
雲紫音見她愁眉不語,便說起入春來,燕京多了一妙處,是一艘畫舫,名為“清風雅韻”,不如一同去那裡飲茶閑談。
秋雪檀睜大眸子。
她微微張唇,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蕭寒暮說過,切不可讓旁人知曉她是清風雅韻的掌櫃之一,這下如何是好?
若是她随她們去了,豈不是暴露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