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沈芝意和沈芷萱忙完,閑來無事想着出去散散心,便一起結伴走在一片荒野中。
雖已是四月初,但還是乍暖乍涼,荒野上的風時而輕時而烈,卷起兩人腳下的枯葉沙沙作響,地面枯黃的草莖中卻也抽出了新綠。
既有冬的凜冽,又孕育着春的生機。
“也不知這瘟疫間多少人喪失了命。”沈芷萱走着走着突然歎了口氣道。
“姐姐近日總操神此事,可轉念一想姐姐也救回很多人,何必這麼悲觀呢。”
她看眼沈芝意又想到:“自聽你們說起二皇子的刺殺是有謀,我這心裡不知怎的,總覺得有些不安。”
雖說疫情之事已被控制了,但就算她不懂朝廷政事,也能從上次他們幾人的對話中約摸聽出什麼,敢指派刺殺皇子之人勢力必不小堪。
真的會這般不為所動地放了宋嚴軒嗎。
沈芝意望着姐姐撲哧笑了聲:“姐姐這是在關心二皇子嘛?”
沈芷萱頓了頓腳步,拉扯了下她衣袖,忙辯解道:“可别胡說,再說他身為皇子,關系到天下……”
說完垂下了眼簾,腦海卻蓦然浮現起他将她護入懷中的場景……
和煦的朝陽灑在她的面龐,她雖這樣說着,但她的臉瞬間紅了,如初綻的牡丹格外動人。
“好巧,那二皇子對姐姐也有情。”沈芝意的聲音拉回了沈芷萱的思緒。
她有些驚愕地看向沈芝意。
對于他——他能多她幾眼都算奢侈,更不敢去妄想他對自己能有情。
沈芝意随着姐姐頓住的腳,猝然向前邁了去,“自你們見的第一面,二皇子便對姐姐生了情愫。”
沈芷萱淺淺地聽着也沒說話,隻是跟上了她的步伐。
心中卻不由自嘲,那又如何他皇權貴胄,她一階良民,又怎能相配,或許此刻他也隻是一時興起,過不了多久便會對她蔫了興緻,又談何為情愫。
走在她身側的沈芝意望着姐姐的側顔,見她依舊有些失神。
沈芷萱一直是個細緻溫柔且敏感之人,外人常誇她是沉穩賢良。
卻也因為這些讓她做人做事從來小心翼翼,她害怕被人冷眼相待,更害怕她自己做的不好被人連帶妹妹一同被罵去。
因為她姣好的面容,總有些小人前來騷擾對她說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但她隻是垂着眸子默不作聲,全當沒聽見。
對外界貶低長久隐忍,漸漸她也竟開始自貶。即使沈芝意與父母常常誇贊她,她也隻是一笑而過。
二皇子?
經過沈芝意這些天觀察是個純性良善之人,為人随和大方,這般愛戴子民之人,不會差到哪裡,除了有些缺心眼……
但這倒也證實了他是個淳樸之人。
該說的她都說了,接下來怎麼做就看他自己了,喜歡還是需要他自己主動。
沈芝意思忖許久又望向地上三三兩兩抽出新綠的草,金色的光灑在新莖上,為它鍍上一層金邊。
希望姐姐也能如這些枯草般遇到一抹隻屬于自己的光,重獲新生……
但其實“草”本就光彩自顯,隻是“它”不自知罷了。
想着想着沈芝意突然發現這前面邊的植被怎麼都焦枯,土壤滲透出紅褐色,灰白色。
簡直毫無生機,與前面走過的路天差地别。
或許是有人在這燒紙錢,為已故的親人“鋪路”吧。
想到這沈芝意伸了伸手拉住了沈芷萱的手,安慰道:“以後的事情以後在想,現在不必——嘶,”她倒吸口涼氣接着把方才沒說完話說下去“想那麼多。”
沈芷萱望着她微皺的眉頭有些驚慌,“怎麼了?”
兩人一同停下了腳步,“我好像被什麼東西紮了腳。”
沈芷萱上前攙扶着她到了近處的一塊大石頭上坐下。
待坐下後,沈芷萱俯下了身子問“如何?”卻不等她回答自顧自地擡起她的腳闆。
一塊碎小尖銳的殘渣,染紅了小片的履闆。
她娴熟地取出殘片,刺痛讓沈芝意直皺眉頭。
沈芷萱看了眼她,又拿出了藥粉消毒,手也放柔了些,用随身攜帶的布巾做了簡單包紮。
但沈芝意從始至終一直看着那塊染紅的殘片。
這殘片呈現深褐色,有些金屬的光澤,與在書中形容的吉金十分相像。
很奇怪,這吉金并非常見之物,市面上價格昂貴,這片荒野附近的人貌似也消費不起。
若是人為盜挖可能會導緻底下文物的暴露,但這吉金體積如此之小,應當氧化成青色才是。
思量到姐姐已經幫她包紮好後,她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她被紮傷的地方。
“沈芝意?你那麼急幹什麼,才給你包的别讓傷口又裂得更大了。”邊說着邊扶着她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