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堯正偷偷摸摸地将耳附門上,隻聽魏月的一聲“适之……”
他欲聽得更清楚将整個身子都俯靠在門上。
“哐當”門被許适之拉開,陳堯一個重心不穩跌倒在許适之懷裡。
仿若許适之胸口有刺般,陳堯立刻往後退了幾步,雙手在空中舉着,一副我什麼都沒做的模樣。
許适之微微皺眉望着他,陳堯似乎覺得有些尴尬,将手背了過去,“我沒有偷聽。”
許适之沖他淡淡一笑,道:“堂堂八尺男兒,偏效鼠輩之行。”
陳堯看不出許适之笑容的含意,心裡卻把自己罵了個遍,幹嘛學那女娘湊熱鬧啊,這下可完了,許大人不會覺得我是他的偷窺狂吧?這可不行啊。
陳堯越想越害怕,追着許适之的步子,邊走邊解釋道:“我真的沒有偷聽啊。”
“我知道了。”一句輕飄飄的回應讓陳堯更是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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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芝意拎着食盒,走進了四皇子住所。
今日宋慕然不同往日一副懶散的坐姿,見到了沈芝意輕輕一笑。
沈芝意微微附身行見禮,将食盒放到了他桌前。
宋慕然唇角勾起:“我今日空得餘閑,你陪我一同逛逛街市吧。”看她并沒有動,“不必擔心,我是以摹寫汴京風味為由。”
沈芝意瞟了他一眼,是怡然自得之态。
宋慕然換了一身微服與沈芝意穿梭在殘霞漫過的街道上。
但從頭到尾宋慕然都是一副嫌棄的模樣,他看着過道的食攤,一個個粗鄙的商人毫無形象的吆喝着路邊的人,無不嗤之以鼻。
一位大娘看到宋慕然笑呵呵地說:“貴客快來嘗嘗奴家酒樓,上好的酒菜。”那為大娘邊說着邊将手中的帕子輕輕飄飄佛過宋慕然肩側。
宋慕然被吓了跳,往後連連退了幾步:“放肆!不知檢點……”
沈芝意被他此舉逗笑,真是不識人間煙火色。
宋慕然話音未落,鄰邊的小女娘嗤笑道:“大娘的帕子甩得忒準!”
宋慕然聽後,眉頭擰得更緊。
那個大娘伸着丹蔻手指,用帕子掩住口鼻,故作嫌棄之态,“呦郎君竟嫌棄起奴家來了,奴家着帕子前幾日還佛過姚郎呢,怎的你這身粗布麻衣很金貴不成?”
沈芝意輕輕的笑了下,即使聲音輕微,卻也被宋慕然的耳朵捕捉到了。
他側頭瞟了眼正幸災樂禍的她。
見被宋慕然發現後的沈芝意立馬收起嘴角,看着他憤怒至極的模樣開口道:“大娘莫要和他計較。”
她不是為了他解圍,是怕他萬一突然發瘋傷了大娘。
那大娘翻了眼宋慕然一眼,對她道:“哼,也不知道管好自己的下人。”
下人?宋慕然更氣了。雖然今天穿的沒那麼華貴,但也不至于被認成下人,她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宋慕然還沒沖上前做些什麼,便被沈芝意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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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浩祥正燒着手中的信箋,燭火一點一點将信殘噬為灰燼。
信是姚貴妃寫,雖寫得極為隐晦,但字裡行間都充斥着責罵。
他沒好氣地沖着一旁的下人說了句:“好心當驢肝肺。”
下人有些遲鈍地看了他一眼,卻也未發言。
益州的刺客的确是姚浩祥所委派的,受了一頓數落還被冤枉的姚玉婉将氣憤全撒在了他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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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芝意将他拉到了一個死巷,宋慕然蓦然甩開扯着他衣袖的手。
沈芝意靜靜的看着他緩了會道:“既然都是偷偷出來的,幹嘛還要招惹是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宋慕然冷嗤一聲,辯解道:“是她們招惹我的,你看不見啊?”
“看見了,但這裡就是這樣,你若是受不住為什麼還要出來,讨氣受?”
宋慕然一怔似乎沒想到她竟然這般反駁自己,眉頭緊蹙。
“既然都這樣了,不妨把話說開了吧,四皇子你是因為想刺激那為林娘子吧?你知道林娘子心悅你,暗暗觀察你的一舉一動,所以對民女故作親密之态,讓她争風吃醋?除此之外民女想不通你為什麼要這般,但我受夠了,每日因為你而心驚膽戰。你真的覺得靠一位女娘去為了讓她感到痛苦一個多麼偉大的計策嗎?”
“多卑劣的想法啊!”沈芝意加重了幾分音量,似乎還帶着些嘲諷。
宋慕然道:“什麼叫我為難她!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沈芝意閉着眼點了點頭,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道,“我為何要去知道你們那些恩怨瓜葛?”
宋慕然有些狐疑,她是吃錯藥了嗎,敢這般冒犯自己。
沈芝意笑着望着他:“四皇子你搞清楚仇恨對象沒?”
她不想理會他的那副表情,她真的很累,每日操勞店鋪,還要每月再看他的臉色行事。
沈芝意昨日特意讓鈴兒去打探了他,他除了脾氣古怪暴躁,倒也沒有随意殺人的嗜好。
宋慕然見她語氣十分硬氣,似是動真格了,宋慕然輕輕地問了句:“每月十五?”
“恕‘福壽雙全’福淺無福消受。”
望着沈芝意幽雅輕盈的背影心裡不知為什麼似乎有些痛。
為什麼會那麼難受,是被拆穿自我慰藉的痛嗎?她竟然這般輕松簡單的猜到他心裡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