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中顯而易見的嘲諷,謝滿衣笑了笑,淡道:“謝殿下。”
眼看這一行人快馬離去,越青雨看了眼謝滿衣,反倒有些無所适從。
正當她不知該說些什麼時,祝衡扶着樹站了起來,慢慢走過來,面色蒼白,沖她道:“越娘子,是我沒用。”
越青雨搖頭,“與你無關,還要多謝公子今日為我出頭。”
“并沒有幫到你,不必挂懷。”祝衡拱手,又對着謝滿衣道,“久聞君侯大名,今日得見,着實得滿在下一樁心願。”
“不多打擾,就此别過。”他揮了揮手,騎上馬離去了。
合璧上前幾步,擔憂道:“娘子無礙吧?”
越青雨道:“無事。”
“多謝君侯解困。”她盈盈一禮,許久,對面的人才淡淡道:“适才不得已的冒犯之舉,請諒解。”
越青雨一愣,冒犯之舉?
莫非指的是他喚她‘夫人’嗎?
越青雨霧眸顫了兩下,慢慢擡起眼皮,對上那雙深邃長眸投下的淡淡視線,冷風拂于青年清冷的面容之上,透出逼人的寒峭之意。
正當她想說些什麼時,他已轉身而去。
飛雪漫天,枯枝蕭瑟,他的背影有幾分冷寂,漸漸融入雪色裡。
她斟酌良久的話卡在了口中,微微一頓,打量着他走路的身形,直至他慢慢探身入馬車裡。
越青雨後知後覺想起她方才看見馬車時的想法,太過于輕慢他,這樣一個光風霁月的公子,因戰傷腿以緻行動緩慢、不願面人,她竟私下責他‘故弄玄虛’,着實不該。
傳聞真假難辨,方才一見知他并非那般狠毒之人,隻是虛弱些,不妨事的。
越青雨收回視線,道:“繼續走罷。”
***
日頭将落時,終于下山進到了一個小鎮子裡,這鎮子緊挨山頭,名叫梨谷鎮。
謝三夫人一行車程快,如今應已出了廣川郡,他們原也是要跟上的,隻是謝滿衣在此前已日夜行路五日,加之山腳下無光,更是不宜行路,隻得在這小鎮中落腳。
此地山匪橫行,這鎮子雖敞開大門,卻留了一二十個壯漢在大門處守着。
越青雨帶過來的部曲這時并沒有跟着她,得了謝定的指令先行趕路往定州去。
她本覺不妥,奈何謝定下這樣的指令,必定是謝滿衣的授意。
不知他在打什麼主意。
謝滿衣的馬車跟在她的馬車後頭隔了數步的距離,算是令她暫且放下心來。
一列車隊,不疾不徐,慢慢進入了小鎮内,越青雨正閉目養神,車輪踏過地上一層薄雪,慢慢停了下來。
越青雨立在馬車旁,微涼的月光打下來,叫她勉強分辨出謝滿衣的身影,亦步亦趨跟在了他身後。
她不願露怯,隻是扶着合璧的小臂慢慢往客棧裡去,上台階時,謝滿衣似瞥了她一眼,縱然她眼前模糊亦能察覺到他的目光,她有些不自在,側頭佯裝與合璧交談。
很快,他收回了視線。
待走進客棧,越青雨的眼前方恢複了光明。
這時才注意到,四周除卻她的兩個侍女外,僅看到了那位一直守在謝滿衣身側的謝钊以及一路護送她的謝定。
她斟酌良久,終究是隐下了這一疑問,飛渡會武,應當不會使她們太過于被動。
風雪呼嘯,越青雨進入房裡的半柱香後,敲門聲響起,謝定在外頭低聲道:“越娘子,君侯請您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