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得那樣好差點讓我信以為真，我又開始佩服起來，明明她才是那個藏着秘密的人，好一招賊喊捉賊。

“我沒殺人，也沒搶銀行。”我作出一副開玩笑的口吻準備混過去。

“我沒開玩笑！”她突然又擡頭盯着我。

此刻，書院沒有風吹過，可我卻覺得空氣開始變冷，我也開始覺得，這裡真的是過于安靜了，明明還是白天，卻靜得像黑夜一樣，而她的目光在這樣的“黑夜”裡尤其灼灼。

“算了算了，你不想告訴我就不告訴我好了，但我就是怕你憋壞了，怕你過得不好，這樣吧，我去前面那道門，背對着你總可以了吧，你看着我的背影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好嗎？”

說完，不等我的回答，她就自行跑向遠方了，跑到離我有些距離的時候，她對我招了招手，又笑了笑然後才轉過身去。

她突然翻轉的态度讓我直接愣在了原地——

這個笨女人，明明都感覺到我有事瞞着她，卻偏偏不死死地咬住我讓我說出實話，反而隻擔心我過得好不好，會不會憋得很難受。

因為離得遠，她的背影看起來是那麼的渺小，渺小得我清楚我說什麼她也聽不到。

我想開口了，可是下一刻我卻如鲠在喉，因為我又想起了些什麼——

她真的很好，可以浪漫得像個妖精，也可以純真得像個天使，又偏偏擁有一雙能洞察一切的雙眼，很多次，她都好像徹徹底底地看透我——

對我來說，那些話确實都是最無懈可擊也是最美好的回答。

我動容過，而且很多次，最開始的一次，是她主動和我上床。我是在事後才發現，那是她的初夜，她瞞着我沒跟我說。那時候她說她感覺到我不相信她是真心愛我的，所以她隻好這麼證明讓我放心。

她也會記得我所有的喜好，很久以前，我以為她和我一樣是不喜歡吃辣的，後來我才無意發現原來一直都是她在默默地遷就我。

她對我真的很好，隻不過每一次，每當我想起她的好不隻對我一個人後，那點動容便會消失，就像一粒投湖的石子，能引起的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漣漪罷了，最終還是得沉入湖底。

所以最後，我什麼都沒說，我隻是向她走去，然後從後背抱住她——

“我沒殺人，也沒搶銀行，但，我确實有一件事一直沒告訴你，”我知道我此刻的表情一定很得意，“我想說的是，如果我要和你求婚的話，你會不會答應我啊。”

有風吹過，竹葉層層疊疊地交錯，恰好響起一片“沙沙”聲。

06

認識周曉，始于一場車禍。

還不算一場小事故，因為這場車禍，我骨折，住了将近一個月的醫院。

而作為肇事者的她每天都來照顧我，最開始的時候她總是無時無刻地和我表達她的歉意，也不敢在我面前待得太久，後來，她漸漸大膽起來，我的事，她都争着親力親為，哪怕是我想吃個蘋果，她都會把皮削好遞到我面前。

在那一個月裡，她就像我的左右手一樣——雖然我的雙手并沒有骨折。

我們熟絡起來，但是當我出院後，她卻一直沒再聯系過我，還是我主動聯系的她，約她出來吃晚飯和看電影。午夜電影散場時，我問她要不要和我在一起，接着，我們吻得比那場電影裡的吻戲還要激烈。

對于她的答應，我沒有一點意外，因為從始至終我都覺得她好傻。

就像那場車禍，隻要調查監控便可以知道真相的事，可是她卻主動承認了一切，認為所有的錯都是她自己犯下的，更别說她還傻傻地因為内疚每天來照顧我了。

那場車禍，原因不在她的開車失誤，很可能是我的故意——

那段時間裡，我剛和我的第二任分手。

我每天睡不着，躺在床上，瞪着天花闆都會流淚。本來不愛喝酒，卻也因為那段時間練出了千杯不醉的本事。工作時什麼都不想幹，因為幹什麼都會想到那段感情。

後來索性辭職，出去旅遊，結果完全沒有好轉，反而因為閑下來我更加頭痛了。

再後來，半夜三點，我被導遊送到醫院洗胃，原因是誤食了過量的安眠藥——我并沒有打算自殺，我隻是真的因為精神恍惚忘記了我已經吃過安眠藥了。

所以，我不敢确定，那場車禍是不是也因為如此。

從手術室出來後，我看到周曉，那一瞬間，我突然明白了，我要做些什麼，一定要做些什麼！否則我會死的，我一定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