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原地的千夏抹了眼淚站起來,由于起來的速度太快再加上蹲下的時間太久,一時間雙目發黑,腳底發軟,搖搖晃晃地就要栽倒地上。
江予白眼疾手快地放了手上的東西扶住她,言語中滿是關切,“沒事吧?”
見她臉色有點發白,他連忙攙着她坐下,然後把她背在背後的書包小心拿了下來放在桌上,“好點了嗎?”
千夏深呼吸幾次,感覺好點後才睜開了眼,因為才哭過,她的鼻音濃厚,“嗯。”
江予白頓時放心了不少,拉過一個椅子坐下,手搭在她的椅背後面,“以後打架這種事我來,你在一邊看着就行,知道了嗎?”
她不禁撇了嘴巴,又忍不住想哭,她看了他半響最終哽咽着說,“不打架。”
這聲音聽起來讓人心疼不已,再加上她哭得紅透的雙眼,江予白連連應,“好,不打,不打,以後都不打。”
得到保證後,她才放了心,剛才她真的很擔心那些惡人把江予白傷到,但幸好,他沒事。
千夏擡手擦眼角上殘留的淚水,鼻子一抽一抽的,像個倔強的小貓。
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被打的地方,疼得她倒抽一口氣,江予白聽到了,伸手把她的手拿下來。
他湊過去仔細看她臉上的傷。
這巴掌印比上次張珍珍打她的要嚴重得多,半邊臉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腫得老高,漲紅的臉看在他眼裡就像自己的臉被打一樣火辣辣地疼。
他歎息一聲站起來,留下一句“等着。”就進了屋。
千夏被臉上的疼轉移了注意力,她隻聽到那聲歎息沒聽清他說了什麼,隻是以為他煩了,不想管她了。
她的心裡好似被刀紮了一樣,就這麼一瞬間,怎麼他們全都不願意管她了?
剛才強行忍住的悲切在此刻全部被釋放。
但她怕惹阿爸阿媽,還有江予白煩了,他們就更不願意管她了,她咬住下嘴唇,雙手揪着衣服領子像是揪住心髒一樣埋頭無聲地哭泣。
聽别人說,難過的時候哭一場,心裡就不難受了。
可現在,她怎麼越哭心裡越難受?
越哭,心裡的口子就越大……
她這才明白,原來這些都是騙人的謊話…
江予白拿着在滴水的毛巾出來時,就看到這一副景象。
開始他還沒意識到南千夏哭了,等到走近後才聽到細微的吸鼻子聲才驚覺南千夏在忍着哭聲哭。
他忍不住擰了眉,但一想到剛才的事他也理解她,“怎麼又哭了?”
他空着的另一隻手抽了張紙握在手裡,他怕一個不小心又碰到她的傷,于是他說,“擡頭。”
南千夏以為他在嫌棄她哭,搖了頭就是不擡,她在以這種方式宣告她被他們傷了心。
手裡的毛巾就快沒有那麼涼了,到時候就不管用了。
這麼想着,他也不管她是否願意,拿紙的那隻手伸過去把她的下巴挑起,然後輕柔地替她擦眼淚。
她的眼淚還在繼續掉,但因為江予白的動作還有他手裡的毛巾,她怔住了。
他沒有不管她……
見眼淚越擦越多,江予白忍不住罵,“南千夏你是屬大海的嗎?這麼多鹽水掉不完。”
這麼一罵,千夏沒生氣,反倒呵呵笑了,眼淚也立馬止住了。
他震驚于她說收就收的眼淚,但來不及感歎。他匆忙卻又極輕地把她紅腫邊上的淚滴擦掉。
然後用毛巾,一下一下小心地挨着她的左臉。
他不确定地問,“疼嗎?”
她的腦子停滞了一秒,反應過來後,她輕聲道,“不疼。”
江予白怕弄疼她,一隻手握着她的下巴讓她擡頭,一隻手拿着毛巾十分輕柔地幫她消腫。
他離得近,近得她都可以聽見他的呼吸聲。
她飄忽不定的眼神再也忍不住黏上了他的臉。
他此刻正歪頭看着她臉上的巴掌印,絲毫沒有注意她明目張膽的目光。
如果說剛才被他抱起來是因為雙腳懸空害怕而出現的心跳聲。
那麼現在呢?
他是她見過的比電視上的演員還要好看的人,特别是自從發現了他鼻梁上的那顆黑痣,她更覺得他遙不可及。
她在心裡的隐秘處,不知不覺克制了對他不斷冒出來的心思。
可是此刻,這心思在她心裡瘋狂生根發芽,她克制不住的結果就是,它在一瞬間就結滿了熟透的果子。
她喜歡看他的黑痣,在那裡面似乎躲了一個浩瀚而強盛的宇宙。
現在這無垠的宇宙,就在她眼前源源不斷地散發着獨屬于他的魅力。
怎麼能抵擋。
她心動了,對一個遙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