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故意什麼?
裴晝隐在說完那句莫名其妙的話後,便沉默了下來。
許昭甯慢慢爬起來……這次小心避開了裴晝隐。
“我,”他有點結巴,“我去趟廁所。”
他的動作一定是倉促且狼狽的。
好像每次在裴晝隐面前,都從容不起來。
想想裴翊還期望他能在他家人面前好好表現,忍不住苦笑。
“等等。”裴晝隐忽然道。
許昭甯的動作僵住,心也提了起來。
裴晝隐道:“我給你帶路。”
許昭甯:“……”
片刻後,廁所裡。
“謝謝,”許昭甯很想告訴裴晝隐,他這麼拽着自己的盲杖很不禮貌,不過他也知道,裴晝隐大概率是故意的,“我自己就可以,要不……”
話沒說完,門口傳來了腳步聲。
許昭甯也不知在心虛什麼,有些不想讓别人撞見他和裴晝隐。
裴晝隐的反應比他更快,從他手裡抽出盲杖,反身将兩人都鎖進了廁所隔間。
等人進了廁所,許昭甯才後知後覺——到底是在心虛什麼?
好吧,他和男友的哥哥一起出現在廁所裡确實很詭異。
隔間裡空間不大。
許昭甯看不見兩人的站位,隻能盡力縮小存在感,避開與裴晝隐的接觸。
卻還是偶爾能碰到。
腳步聲近了,走進來大概兩三個人。
“池聽,今天算是高興了吧?”
“可不是嘛,你看他嘚瑟那勁兒,浪的就差沒扭屁股了。”
“你們懂什麼,”池聽的聲音果然很嘚瑟,“如果是你們喜歡的對象沒談過戀愛,你們能比我還高興。”
許昭甯瞬間明白了他們在說什麼。
他覺得很尴尬。
估計門外的三人,也不知道,被他們議論的對象,正在一牆之隔。
“這有什麼好高興的,萬一是他不行呢?如果不是不行,那萬一有過經驗呢?”
“瞎說什麼,”池聽不悅,“以我的經驗,肯定非常大,不可能不行,而且……依我對他的了解,如果沒有過對象,他不可能有經驗,他有潔癖。”
“如果沒經驗的話,豈不是更說明問題?大怎麼了,萬一是個銀樣镴槍頭呢?”
池聽道:“你們不懂,我觀察過,首先,他的鼻子很挺,鼻子大的男人代表什麼?”
和他說話的兩人頓時發出一陣了然的笑。
池聽又道:“其次,他的手臂肌肉很實,我見過他幫公司裡的人抗水桶,單手能拎一整桶,臉不紅氣不喘,手上的那個筋……我覺得他能單手抱着人曹。”
這些話進入耳朵,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退,身後是裴晝隐,出,面前是社死。
許昭甯又想找地縫了。
他輕輕閉上了他的雙眼,靈魂已經出竅。
隻能期盼裴晝隐離他夠遠,兩人不是面對着面。
實際上,确實是面對着面。
不僅面對着面,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收入裴晝隐眼簾。
似乎外面說什麼,他并不關心。
隻細緻地觀察、甚至是觀賞着許昭甯。
許昭甯的這張臉,遠看好看,近看更是标志。
隻除了一雙眼睛,白璧微瑕,令人遺憾。
裴晝隐卻覺得,未嘗不是優點。
起碼給了他這樣肆無忌憚打量的機會。
有人說:“要說裴家這倆兄弟長得都極品,但是要說哪個更好看,還是哥哥勝一籌,沒準真能讓池聽吃到好的。”
“其實那個小瞎子吃的也不差,裴翊十八的時候他倆就談了,那時候裴翊算不算那什麼?”
“什麼?”
“裝什麼傻,鑽石男大啊。”
幾人頓時發出一陣狹促的笑,“那個小瞎子也夠好看的,不知道床.上什麼樣,夠不夠勁。”
“這種的,哪怕是個木頭,也夠勾人。”
“肯定很馬蚤……沒見裴翊稀罕成那樣。”
話題又轉到了自己身上。
許昭甯咬唇,耳尖一點一點染上粉紅。
“不過池聽,我可勸你一句,裴家老二彎了,他們家已經夠雞飛狗跳了,你要是把裴晝隐也拉下水,小心被裴家追殺。”
“嘁,那是裴翊沒能力呗,”池聽不以為意,“你覺得裴晝隐談戀愛,還用再看裴家的臉色?裴家人看他臉色還差不多,再說那些旁支巴不得他斷子絕孫,他和裴翊的情況可不一樣。”
涉及到家族的事,他們的聲音也低了下去。
“早些年裴太太管裴晝隐管成什麼樣了?裴晝隐翅膀硬了,早就不受她控制,她就把感情都投放到裴翊身上,控制裴翊聽她話。”
“哎,我聽說,”外面的交談聲壓得更低了,“當初裴晝隐被他媽……是不是真的?”
許昭甯咽了咽口水,喉結滑動。
臉色由紅轉白。
許昭甯意識到,這些不是他這個外人能聽的。
如果情況可以,他甚至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去聽這些。
好在,池聽他們的話題又轉了回來。
“算了,我可不關心這些,我隻想要裴晝隐,又不想嫁進他家。”
許昭甯聽見裴晝隐冷笑了一聲。
待他們走了,廁所陷入一片死寂。
許昭甯沒想到能撞見這麼尴尬的事情。
尴尬到……能列入他人生尴尬榜首的前三。
“我……”許昭甯率先道,“我可以當什麼都沒聽見。”
他覺得裴晝隐心情應該不是很好。
誰知,裴晝隐卻反問:“沒聽見什麼?”
許昭甯:“所有。”
“所有是什麼?”裴晝隐故意道,“他們讨論我的身材、尺寸、性.能力?”
許昭甯被他的直白嗆了個臉紅。
裴晝隐道:“原來你聽懂了。”
許昭甯怔然,都已經直白成那樣,他聽不懂豈不是傻子?
“我以為你是真純,”裴晝隐道,“原來也純的不純粹。”
不過,有過男朋友的人,能純到哪裡去?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該經曆的也經曆了,沒準真像那些人說得那樣。
他湊近了些,近到許昭甯聽見了他的呼吸。
……這是房間裡,有人評價許昭甯的話。
“你們這種出于某種目的,或者所謂的‘喜歡’在一起的人,就像是煙花一瞬,綻放的時候縱然美好,卻不長久。”裴晝隐聲音漸沉,“虛僞,擺脫不了動物性,靠不住。”
接二連三的緊逼,許昭甯忍無可忍,推了裴晝隐一把——卻被他反手抓住手腕。
裴晝隐道:“不是怕我,知道我有潔癖,還碰我?”
許昭甯掙紮:“你!”
他忍無可忍,“裴先生,他們所說的話與我無關,我理解你生氣,可是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裴晝隐視線一頓,似乎在他脖頸間看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