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這樣,”許昭甯躺在床上,手蓋住眼睛,無限的悔恨,“那件衣服應該要好多好多個達不溜。”
可謂——舊債沒還完,新債又來啦。
“聽你說完,我快被裴翊給氣死了,”湯舒輕啧了一聲,“就他那個媽,你是怎麼忍到今天的?要是我直接把那身衣服脫下來扔她臉上了!還有他說找人叙舊,叙舊是這麼叙的嗎?和别人一起說你壞話!”
許昭甯失笑,“我要是把衣服扔她臉上,你覺得她能讓我出秀場嗎?”
“這倒也是。”湯舒語氣又小心了起來,“那你和裴翊……就這麼算了?”
許昭甯眼眶有點紅。
他眨了眨眼,輕聲道:“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算了,又能怎麼樣呢?”
就算再喜歡的人,遷就到這個地步,也差不多了吧?
總不能把自己任由他們踩塌。
昨天裴翊一夜沒回來。
許昭甯訂了最近的航班,要等到隔天的下午才能走。
又是輾轉反側的一夜。
第二天起床時,許昭甯眼眶的紅腫,就算他看不見,用手也能摸到。
幹澀感令他不适,但是他忍住了沒有揉。
出門時,盲杖碰到了一個軟軟的物體。
他吓了一跳,接着,對方抱住了他的大腿,卻在他出口詢問時,迅速彈跳開。
“甯甯?”
許昭甯腳上彷佛還存在着他冰涼的體溫。
他問:“你在這裡待了一夜?”
裴翊的手溫什麼時候這麼低過?
“我……”裴翊語塞。
接着,他像是賣可憐,也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小心翼翼哀求,“甯甯,我錯了,我不該跟别人說你……”
他的聲音有幾分嘶啞,還有幾分發不出力氣的虛弱。
“我隻是害怕我們分手,可是又不知道找誰來幫我。”
許昭甯不為所動,“東西我已經收拾好了,今天下午的飛機。”
他蹲下身,手撫摸裴翊的臉。
他從裴翊的臉上,摸到了一種“悲傷”的神情。
“裴翊,你能不能成熟一點,試着用理性來和我說話?”許昭甯道,“你說我情緒敏感,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很多行為,其實都是我在忍讓你?”
裴翊張了張嘴。
“我确實很喜歡你,”許昭甯的聲音也不自覺帶上了幾分哀傷,“曾經我覺得,隻要我們兩個好好談戀愛就好了,可是你非要把你家人扯進來,我知道你想和我結婚……”
裴翊不自覺落了淚,握住許昭甯的手,“我知道錯了,我們能不能回到一開始?隻要你不和我分手,一輩子不結婚也沒什麼。”
許昭甯搖了搖頭。
兩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裴翊看見了他紅紅的雙眼,心也跟着被揉碎了似的,抽泣了一下。
“我昨天晚上在想,”許昭甯道,“我應該比我以為的,還要喜歡你,否則你媽媽第一次刁難我時,我就應該和你說分手了。”
但是他沒有,還是忍了這麼長時間。
甚至不止有裴翊的母親,還有他哥哥……
“可我雖然是個瞎子,也是個有自尊的人,”許昭甯道,“裴翊,感情出現了裂縫,是無法修補的,這是個很殘忍的事實,我希望你能放手。”
裴翊哭着搖頭。
他一勁兒重複着“對不起”。
可是許昭甯也知道,就像是他和霍婉說的話,他根本不知道哪裡“對不起”。
*
下午,窗外有幾分寂靜。
許昭甯清點着行李,忽地頓住,側耳傾聽走廊的腳步聲。
敲門聲緊接着傳來,根本不給他緩沖的機會,許昭甯刻意沒有發出聲。
結果裴晝隐道:“我知道你在裡面。”
許昭甯上前,背靠着門。
盡管他知道,如果裴晝隐想要破門而入,就算他擋在這裡也毫無作用。
“不早了,”許昭甯道,“我很累,你也去休息吧。”
裴晝隐一頓,不禁想,這是在關心他?
可這個想法冒出的瞬間,就被他否決,許昭甯不可能關心他。
許昭甯隻是在躲着他。
他叫不出許昭甯,也不打算強行破門,倚在門口,“你們吵架了?”
他們彼此都知道他在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