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夜色正好，是幾天來難得的大晴天。

趙卿之訂了一大捧玫瑰花，趁還沒送到，打算先回房間寫小卡片，剛上到二樓，就見秦昭提着個大箱子從她房間出來，回頭瞥了一眼，淡淡道：“回來了。”

趙卿之下意識把買好的粉色卡片往兜裡一塞，勁有點大，不知道折了沒有。她做賊心虛地支吾道：“……啊。”

秦昭拉着箱子下樓，招呼她跟上，趙卿之這才發現秦昭手裡拿的是自己的箱子，上面還貼着那個艾莎公主的大頭貼。

看着秦昭把箱子放進了後備箱，趙卿之輕車熟路地上了副駕駛，熟練地系好安全帶：“咱們要去哪？旅遊嗎？假期不是要結束了……”

秦昭一聲不吭，襯衫挽到手肘，隻沉默地開車。

趙卿之的手還緊緊攥着兜裡的賀卡，思考要不要先把花的收貨地址換了，但又心虛，不敢問秦昭目的地，隻好呆子一樣坐在副駕駛上，她心思早飄到花上去了，竟也沒注意秦昭的臉色有多不對勁。

等到了ZOE基地，趙卿之跟着秦昭走進去，才隐隐覺得有點不對勁，扯了扯嘴角開玩笑道：“這是旅遊的地方？”

秦昭依舊一聲不吭，站在客廳等了一會，ZOE的經理陳璇從會議室疾步出來，先跟秦昭握了手，簡單招呼道：“來了。”

秦昭這才轉頭，跟趙卿之說：“這是ZOE的經理陳璇。”

趙卿之有點不安地咽了咽唾沫，把笑意收了，冷冷道：“你什麼意思？”

秦昭平靜道：“轉會期人員調動是很正常的，我跟楊沫商量過了，ZOE是個不錯的選擇，你的合同調過來直接就能上首發。”

趙卿之不可置信：“……你在說什麼？”

秦昭卻不再回答了，沖陳璇輕輕一點頭，轉身就要走。

她走得那麼快，趙卿之稍一愣神，幾乎都看不見她了，好像逃一樣，越走越快，甚至小跑了兩步。

趙卿之瘋了一樣追出來，喊道：“姐，姐……”

眼看着秦昭頭也不回，馬上就要上車了，趙卿之紅着眼圈怒道：“秦昭！”

秦昭頓住腳步，轉過身來，看見路燈下趙卿之不可置信的眼睛，憤怒的，不解的，顫抖的，最後所有情緒都化成一句：“……你不要我了嗎？”

秦昭幾乎繃不住，捏在口袋裡的手指用力得快捏斷了，臉上仍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卿之，隻是合理的人員調動，你要是舍不得，随時都能到承影來找我。”

趙卿之先繃不住了，快走兩步走到秦昭面前：“……俱樂部出了什麼事對不對？是不是楊沫又欠了錢？還是哪個大老闆有什麼安排？你告訴我好不好？”

原來她都知道。秦昭幾乎不敢去看那一雙濕潤的眼睛，不敢聽她喊一聲姐，隻能一遍一遍機械地回答：“隻是普通的人員調動。”

趙卿之胡亂抹了一把眼淚，拉住秦昭的手腕，勉強扯出一個微笑：“不能告訴我嗎？如果缺錢，算上直播分成和你給我的，我也有點小積蓄……如果是别的，也總有辦法，總得說出來讓我知道吧？隻要說出來大家一起商量，總會有辦法的。”

趙卿之挂着眼淚，試探地笑道：“我們…不是朋友嗎？”

然而這一刻，其實她自己也知道，她們不是朋友，她從來沒跟秦昭并肩過。

她始終是對方的附屬品，生活上是，比賽上也是，始終是秦昭願意才有一切，以至于這麼大的事，秦昭居然都沒問過她的意見就擅自決定，甚至到了現在，連發生了什麼都不願意跟她說。

她們從來都不是平等的，這讓趙卿之有一種無能為力的恐慌感。

秦昭也隻是繼續重複：“這隻是合理的……”

趙卿之的表情一下子就裂了，她甩開秦昭的手，發了瘋一樣吼她：“能不能别說這句話？！你就是不要我了，有什麼别的理由？！秦昭，你今天要是不說清楚，我這輩子都不跟你好了！我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你！”

秦昭艱難地吞了口唾沫，覺得此時此刻，真的很需要有人來撐她一把。

趙卿之又立刻抓回她的手，好言好語道：“是楊沫要把我賣掉？還是别的什麼？姐……我，我不能知道嗎？我什麼都不管，賣我也可以，讓我退役也可以，我隻想知道你的情緒你的想法，這也不能跟我說嗎？我……”

漸漸的，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她看見秦昭的表情自始自終沒有分毫動搖。

怎麼會這樣呢。

……怎麼會這樣？

明明前幾天還好好的，明明她們前幾天還睡在一張床上，明明……明明她今晚還買了花，還想寫好卡片來表白的。

趙卿之不想管俱樂部到底發生了什麼，秦昭的态度讓她心驚，自己在對方眼裡到底是多麼累贅的存在，居然連事情的知情權都不配有，如果是糖杏的話，秦昭還會這麼沉默嗎？

可來來回回，秦昭也隻說：“正常調動，别怕。”

趙卿之眼睜睜看着秦昭打開後備箱，把箱子拿下來放到她手邊，然後頭也不回地上了駕駛座。

趙卿之慌了，沖上去拍打秦昭的車窗，吼道：“你給我下來，秦昭！你這樣我會恨你一輩子的！秦昭！”

可是這次跟以往每一次都不一樣，不是跳個河就能讓秦昭心軟的。

趙卿之追在車後面跑了幾百米，鞋帶沒系好絆了一跤，摔得十分結實，她踉踉跄跄地爬起來，一直追一直喊，直到車燈再也看不見了。

原來秦昭狠狠心就能把她扔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