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休假,不同于往常休假,顧星痕早有預料。
他從上校,跳了兩級,直升少将,這是十年,不,二十年甚至三十年來罕見的,能在整個聯盟軍部掀起巨大漣漪的升遷。
每個上層職位的調動,都意味着資源重組。
他從分支兵團擔任一個區的總隊長——那還隻是個地方小職務,現調到西營總營,整合十個區兵團,擔任新的分支營大支團長。
這個調動,牽連到無數相關人事變動,牽筋動骨,首先坐不住的,就是一直對顧家虎視眈眈的東營樞家。
顧星痕要整合一支新的分支營軍團,勢必有忙不完的新人事安排、軍團營地選址、軍備物資統籌、戰區資源轉移等事宜。
而樞家就在這期間,處處給他找茬挑刺,動用各方人脈打壓。
原本的十天假期,也在樞家施壓搗鬼下,變更為二十五天,還有可能更長。
擺明了要拖延他上任時間,找機會搞小動作。
顧星痕剛結束一個商讨應對策略的會,身體并不疲憊,精神卻飽受折磨,打算洗個澡,休息一下。
晟時就端着夜宵進書房了。
顧星痕看他來送夜宵,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暫時把洗澡的心擱一邊。
他好整以暇坐着,瞥了眼智腦屏幕上的時間,看着晟時把夜宵放到書桌上,淡淡道:“12點半了,還不睡,有事?”
語氣裡是明顯有燥意的。
晟時就在會客椅上坐了,身姿舒展,像要促膝長談,溫和地點了點頭:“嗯,打擾你了嗎?”
顧星痕審視了下對方,心想,正好,他也有疑惑想解開。
在飯廳時,晟大少提出解除婚約,那口吻、态度、平靜神情,太不像晟大少了。
軍部多給他放了幾天,倒也好,可以把晟大少的事好好處理完。
顧星痕想知道,一年半不見,晟大少為什麼會變這麼多。
顧星痕說:“不打擾,你有什麼事,慢慢說,不急。”
晟時看到顧少把咖啡挪到面前,但沒有動三明治,可能是怕當着人面吃夜宵,不雅。
晟時笑:“顧哥,你大口吃三明治,我不會介意。”
顧星痕臉色微妙,垂眸攪拌了下咖啡,手上的動作都很收斂拘謹:“你先說,什麼事?”
事情就是晟時得來挽救下他們的婚約。
晟時面色尴尬,不自在地抿了抿嘴,一個直男要開口挽留自己必然無法履行的和另一個男人的婚約,讓他實在臉紅害臊。
偏偏顧星痕等待中的目光,異樣的銳利、深切。
一切為了任務。
晟時盡量屏蔽那種尴尬,讓自己心如止水,想了想,緩緩開口:“我在飯廳說的那些話,是氣話,回房冷靜了下,又後悔了,我不該那麼賭氣……”
顧星痕眼睫微微一顫,銳利的目光松緩下來,好像這才落回他的舒适區。
他依然像在飯廳時那樣,很直接地說:“你又不想解除婚約了?”
晟時喉嚨幹澀地咽了口唾液,喉結滑動了下,輕輕點頭,深深看着顧星痕:“嗯……”
顧星痕長長歎了口氣,低頭斂眸,用喝咖啡的動作,掩飾某種情緒。
他表情控制力其實很好,晟時一點沒看出他是什麼意思。
晟時在自己的世界,要忽悠一個人,張口就來。
可要在顧星痕這樣一個少将面前,編織有說服力的謊言,不免忐忑心慌,怕被顧星痕看穿。
晟時盡量撫平氣息,态度恭謹:“雖然各方阻力很大,但,我想再努力看看,靠我自己的力量證明,我……我不會給你拖後腿。”
說到最後三個字,他聲音緊張地小了下去。
小說裡,晟時餘也曾用反話激顧星痕,結果顧星痕毫不留情地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