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用感情捆綁,或家族利益,都會讓顧星痕覺得自己是被脅迫的,他不吃這種脅迫,隻會更絕情。
從上帝視角看,這個男人不會因晟時餘的感情而動容,鐵石心腸的。
緊逼,或激将法,對顧星痕沒用。
那麼,必須注意分寸和距離,給他随時可以抽身離開的自由,表明不會綁住他。
晟時提了一個适度的條件。
他給這個條件,又加了個期限:“半年,再給我半年時間。如果到時,還是沒有什麼改變,和現在一樣,我會尊重你的任何決定。”
半年後,是攻三和晟時餘被設計發生關系,讓顧星痕撞見的那個日子。如果那是不可避開的大概率事件,那麼顧星痕會在那以後,提出退婚。
晟時不可能算計到未來會發生的各種變數。
隻是這樣一來,暫時維持婚約的目的就達到了,而且系統說,不能由他提退婚,不代表顧星痕不能提?
如果到時由顧星痕再提,應該沒問題了吧?
這是晟時衡量後的答案。
他深深期許地看着顧星痕,金棕色的淺淡眼瞳仿佛都晦暗了一些,耐心等顧星痕答複。
如果有個導演這時看到晟時的表情神态,可以給他演技打八十分。
顧星痕莫名笑了下。
冷冷的冰山容顔,竟像有融化的迹象。他笑起來,不同于冷着臉,像春意破開凜冬雪色,在寒意裡暖了幾分。
讓人一瞬仿佛窺見到,這人的血不是冷冰冰的。
但那暖色隻是昙花一現,沒有感染力,到了眼睛裡,又消失無蹤,清冷起來。
顧星痕想到的是,何醫生說晟大少有精神問題,讓他别刺激晟大少。
現在,晟大少在他面前那麼溫和平靜,話說的禮讓客氣。
一想到那平靜客氣之下,可能是看不見的洶湧到病态的情緒,他還真覺得醫生好像說對了。
這樣的晟大少,又讓他找回了一絲熟悉感,他反而安心下來。
顧星痕語調也微微柔和:“一會要退婚,一會又不要退,你還真會反複,好像沒問過我怎麼看?”
失去上帝視角,晟時不懂顧星痕的意思,舔了下嘴唇,又露出那天在晟家求救時的溫軟委屈樣,聲音因為沙啞,柔軟又濕漉漉的:“那你同意嗎?半年,你可以等嗎?”
顧星痕放下咖啡杯,拿起桌上的紫寶石鋼筆,筆頭輕輕點着桌面,視線落定在筆頭敲擊的那一點上。
他微微皺起眉,忽然捏住鋼筆,拇指與食指背上的筋線崩得筆直突起,手指骨節因為用力而清晰硬朗。
婚約,就是一場利益交易。
并不是能随心所欲的東西。
他給不了明确答複。
晟時看到顧星痕臉色漸漸沉下來,聽他說:“這支鋼筆送給你,以後,如果我們不來往了,你心意變了,再把它還給我。”
隔着桌子,他微微前傾身體,伸長手,遞出那隻光澤度神秘典雅的紫寶石鋼筆。
晟時詫異接過:“……好,這算是信物?”
“我收了你的禮物,先當作回禮吧。回頭找到合适的,再補你一份。”顧星痕似乎還是照舊把體面做到極緻,送一隻價格不菲的鋼筆,就好像是他履行的義務一般。
他神情嚴肅幾分,又道:“你在學校的檔案,我幫你取回來了。這次,你的精神力提升到C級,過了考軍校的最低資格線。我幫你寫了封推薦信,既然要努力,你就努力考上吧。”
晟時愣了一會,用力點頭:“好。”
晟時走出書房後,顧星痕靠在椅子上,閉了閉眼,想:
我不會真的一輩子退不了這個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