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做了張表，記錄下自己的學習計劃，時間緊迫與語言課補習壓力沒有令他氣餒，整體課程難度下降，在他可掌控之内。随即，他聯系了學校老師。

時間很晚了，老師卻馬上給了回複，和他确認補考課目和時間，言辭中不乏震驚。

老師實事求是說明，第一輪補考他已經錯過了，第二輪會在三月末，避開大學招生考試。各大學有自己的錄取标準，各自出題，統考内容天差地别，一般隻看統考成績。中學結業補考，對晟大少來說，其實沒多大用處。

有些天賦異禀的高階精神力者，甚至沒完成中學課程，就提前參加大學統考。

以晟大少的身份，似乎也不需要一份漂亮的畢業檔案，在工作面試中增加競争力。

晟時聽出老師語氣中有暗諷、不屑，好像還有一絲淡淡的惶恐、猶豫。

不知晟大少在學校如何引得這位老師偏見頗深。

晟時仔細考慮，不參加補考，不用再花時間補那些中學課程，專心備考大學，自然輕松一些。

但想到，顧星痕給他寫了推薦信，叮咛他努力考上。以顧星痕的性格，馬馬虎虎，半途而廢一定入不了他法眼，從長計議，即使以後退了婚，他也需要顧星痕這個朋友，那麼，就該拿出點奮發圖強的表現給顧某人看看。

他再三和老師确認，想參加補考，老師勉勉強強才說，會給他安排。

4點多。

腦力勞動讓三明治在肚裡很快就消化光了，顧星痕打算下樓去廚房弄杯熱牛奶。

經過晟大少房間門口，他自己也不知為什麼，無意地停下腳步，在門邊靜站片刻。

最終還是把門推開一條縫。

房間裡有台燈的光線。

很靜，床上鼓起的人形沒有動靜，應該在熟睡中。

Omega信息素氣味已經聞不到了，顧星痕大膽地走進去。

他似乎想确認，晟大少是不是在房間裡，和在他面前是兩個樣子，病态抑郁的一面會不會顯露出來，而不是在他面前時，毫無破綻的溫和平靜。

他們也算是竹馬，雖然過往他不夠注意晟時餘的一言一行，但在飯廳，在書房，晟時餘的話，還是讓他吃驚。

那個頭腦發熱，隻顧自己感情的粘人精，怎麼突然好像，遙遠起來了，怎麼會……會顧慮是不是給他拖後腿了？

顧星痕認為，這一定是有原因的。

但晟大少用被子把自己整個裹住，一根頭發絲都看不到。

床邊地上散落着一些紙，像是主人睡着前還在翻看，床頭櫃上也堆得亂七八糟。

視覺裡的淩亂，觸到顧星痕神經，他皺着眉，輕手輕腳蹲下，把地上紙張整理撿起，和櫃子上那堆一起收拾好，放整齊。

他注意到，那些是高中課程資料、筆記。

他重點看了學習思路整理，很清晰，很有條理，方法聰明，省時省力，沒有彎路，精準抓到要點。

他從沒注意過晟大少的成績，這是第一次看他的學習筆記。

和晟大少在他面前時隻表現出的優異、認真，有吻合感，卻也有出入感。

出入在哪裡，他一時說不上來。

随即，他看到了晟大少的成績單。

顧星痕：……

割裂感太明顯了。有那些筆記鋪墊，他以為會看到一張漂亮的成績單，結果，成績單和學習筆記仿佛是兩個人的。

也許因為學習筆記留下的好印象，成績單的沖擊力加倍撞進顧星痕内心。

他呆了片刻，似乎仍難以置信，于是默默放下了成績單，再看一眼學習筆記，好像在确認自己最初印象哪裡出了問題。

筆記内容還真是高中課考範圍。

字迹工整漂亮，那種沉着有條理的印象又躍然紙上。

他歎了口氣，凝視床上鼓起的人形輪廓，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站在這，偷窺人家的學習資料。

被子裡傳出細小呼噜聲，有點可愛。那人形輪廓卻蜷得緊緊，好像缺乏安全感。

……好歹在努力吧。

顧星痕眼不見為淨地悄悄退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