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多虧現在是盛夏,蔬果豐富,要是到了冬天,植物凋零,動物也窩着不動,那他們可就真要餓死了。
将陶罐吊在火上燒着,周大他們就在小溪裡忙着捉魚。這溪水很淺,不過剛沒過他們的小腿,裡面的魚也很小,捉了兩條上來,劉老三将其處理幹淨後就扔進陶罐中。
聽到裡面不斷冒出“咕嘟”聲,就将洗淨切好的野菜也一并扔了進去。
江夏蹲在一旁,嗅着魚湯的香氣啃着手裡的野桃。“你離遠點,小心燙着。”林氏看她靠着這麼近,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江夏稍稍往後退了幾步,目光依舊盯着眼前咕嘟冒着白氣的陶罐,白煙袅袅,順着空氣向上飄散。
“咦?”她忽然凝神,望向對面的山巒。
“咋了?”正攪着湯的劉老三随口問道。
“三哥,你看那邊山腰,是不是有煙?”江夏伸手指着前面的山腰,那裡樹木高大茂密,看不真切,但樹梢上方,分明有一縷細細的青煙在飄。
劉老三眯眼細看,“嘿!還真是!小夏你好眼神啊!”他誇贊着,丢下手中的筷子,朝着溪水裡忙活的衆人大喊,“大哥,山上好像有人!”
“哪兒?”周大立刻從水裡上來,其他人也停住手中的動作,看向劉老三。
“那兒!”劉老三指着剛才江夏所指的方向,“樹梢上頭有煙!”
衆人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的确有一縷極細的煙從樹林上方升起,飄向天空。
“太好了,大哥。可算見着人影了。”李木興奮地說,“走,咱們趕緊過去問一問,看看外面是啥情況。”
“等等李木,”周大擡手制止,眉頭微皺,“現在躲在山中的未必都是和我們一樣的人,也可能是流寇。在沒摸清對方底細前,不能莽撞。”
李木:“那咋辦?”
“别慌。既然知道這山裡還有别人,就好辦了。先吃飯,填飽肚子,我和老二先摸過去探探,你們跟在後面,保持距離。”
衆人點頭應下。
周二笑着拍了拍劉老三的肩膀,“行啊,你小子,眼睛夠毒的啊!那麼細的煙都讓你給瞅見了。”
劉老三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不是我發現的,是小夏發現的。”
“嗯?”周二看向江夏。
江夏解釋道:“許是最近畫畫練的,總愛盯着東西細看,找出些不同。這也是碰巧了,才注意到那縷煙。”
用過午食,周大周二拿着武器悄摸爬上那座山,李木和陳東陳青他們也拿着武器,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們身後。
走到近前,看見一間用竹竿搭成的簡陋窩棚,窩棚旁還有一個簡易竈台,下面的灰燼中還隐隐閃着橙紅色的餘火,顯然剛才的那縷煙就是從這裡升起的。
窩棚裡靜悄悄的,不見人影。
周大他們沒有立即進窩棚探查,而是找了處隐蔽的角落蹲着,緊緊盯着前面。
有窩棚說明這裡有人駐紮,但這窩棚比起他們之前搭的就要小的太多了,估計也就隻能容納三四個大人,所以想必人應該不多。
此時周大已經認定這窩棚是山中獵戶所搭的臨時休息的,就是不知剛才生火的是窩棚主人還是躲入山中的百姓,亦或是途經此處的流寇。
也沒讓他們等很久,就見一身穿灰布短打的男人出現在窩棚附近。
他身高不高,但肌肉緊實,背後背着弓箭,手裡還拎着兩隻兔子,一副獵戶打扮。
男人走到窩棚前,沒有直接進去,而是伸手在竹竿壁上“笃笃”敲兩聲,就見一個同樣穿着灰撲撲、打着補丁布裙的年輕婦人探出身來。
周大和周二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疑惑。
婦人看見男人手中的兔子很是欣喜,伸手接過,男人空下來的手自然的摟住婦人,二人低聲說着什麼,朝窩棚走去。
就在這時,一隻蜘蛛從樹上挂了下來,正好落在周二眼前,他倒是不怕,順手就将那蜘蛛撣開,可手卻意外碰到一旁的樹葉,發出輕微的簌簌聲。
男人摟着婦人的手猛地一緊,瞬間轉身,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精準的鎖定周大周二二人的藏身之處。
沒有絲毫猶豫,男人将婦人推進窩棚,同時取下自己背在身後的弓箭,搭箭,拉弓,箭簇直指他們藏身的草叢。
“誰?!誰在那裡?滾出來!不然休怪老子箭下無情!”男人聲音冷酷。
周大知道他是真的發現他們了,不是在詐他們,深吸一口氣,示意周二先不動,他率先走了出去。
“兄弟!莫放箭!我不是壞人,也是為避禍躲進山中的普通百姓。”
男子的眼神沒有絲毫松懈,弓弦依舊緊繃着,箭頭穩穩地瞄準周大,厲聲喝問:“不是壞人,為何偷摸藏在林中不敢示人?說!你是不是還有同伴?出來!”
看到男人警惕性如此之高,周大心底歎了口氣,知道如果不表明身份怕是沒法取得眼前這人的信任。垂眸對着周二微微點頭,周二了解,同樣站出來。
看到的确還有人,男人的眼神更為淩厲,“還有沒有人?!”
“沒了沒了,就我們兄弟倆。”周二語氣急切,“我們是從延州城逃出來的,一路南下,才會來到這裡,看到這裡有房子,就想來問問這裡是哪裡?如今外面的情況如何?”
男人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隻上下打量着他們,手中依舊拉滿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