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丁?!
要知道現在戰局緊張,朝廷多次下令要求征兵。他們縣令也為這兵丁一事急得冒火,他們這些手下的人日子也不好過。
張二賴本身也沒有犯啥大罪,想要讓他入獄是不可能的,牢房資源也不能随意浪費,更何況他們的權力也不夠抓他入獄,今天走這一遭,就是想要吓唬他們一下,撈點油水。
可如果能夠查到逃役的人員,就能夠解了縣令的急,說不定他們也能趁此在縣令面前挂上号,職位往上升一升。
幾人一合計,心中就有了成算,派了一個衙役回去禀明縣令,其餘人則等在老朱家。
這都晌午了,官爺呆在自己家,總不能讓人幹等着吧。
老朱看了眼家中少得可憐的糧食,咬咬牙将所有米都洗了下鍋。抓着手裡空空的糧袋,老朱沒忍住,用燒火棍狠狠抽打着張二賴。
張二賴蹲在地上,雙手抱着頭,一聲不吭的受着。等着老朱撒完氣,站起身,搬來一堆柴火,在竈膛後燒火。
老朱看他這副癡憨樣,滿心憋悶。看看自己面前的剛從菜園裡采摘的韭菜、菠菜和苋菜,再看一眼大爺似的呆在堂屋的幾個衙役,想了想還是從一旁的一個罐子裡掏出四個雞蛋。
這是自己媳婦當時養的雞下的,後來媳婦被征走後,雞也被他那些大舅哥們帶走了。這四個雞蛋是他家中全部的葷腥了。
一盤雞蛋炒韭菜,一盆雞蛋湯,再加兩盤清炒的素菜很快就燒好端上桌。
轉頭谄媚的對幾位衙役說道:“這家中的錢财糧食都被那些人拿走了,隻有這些,飯菜簡陋,還望各位官爺不要嫌棄。”
幾位衙役大馬金刀的往那凳子上一坐,看了眼菜色,撇了撇嘴,眉眼中暗含嫌棄,“行了,别廢話了。要是你說的是真的,待我們禀報了縣令,自然能網開一面,可你要是說假話欺騙我們……”那人冷哼一聲,話卻沒有說完。
“小人不敢啊!”
“哼!諒你也不敢!”幾人将所有飯菜一掃而光,完全沒想到要給老朱和張二賴留點。飯後就坐在凳子上閑聊着,老朱腿不好,就讓張二賴将碗碟都收到廚房去。
去縣衙的那人回來的很快,身後不僅跟着數十名官兵,連縣尉都來了。
領頭的衙役立刻迎了上去,“大人,您怎麼來了?這大熱天的,讓下面的人跑一趟就好了,小心中了暑氣。”說着,還用衣袖做扇,替他扇風,将他迎至老朱家的院子裡。
“好了,張三說你們探聽到逃役人的消息了?在哪裡?”
這縣尉身穿藍色官服,膀大腰圓,再在烈日下走了一遭,此刻已是滿頭大汗,坐在衙役搬來的凳子上,拿着手帕不住擦着腦門上的汗水。
“是這老漢說的,他說之前有人來他們村搶劫物資糧食,其中還有不少正當年紀的壯丁。”說着,對手下的一個衙役使了個眼色,那人便将老朱拖到了縣尉面前。
老朱又将那話對着縣尉說了一遍,說那些人是從山上跑下來的,搶了食物和錢财就又跑回去,裡面還有不少青壯年。
他這話說的毫無心理負擔,這背後的大山裡不知道藏了多少人,不說别的,就他那幾個大舅哥之前不就是靠躲在大山裡,才躲過兵役的嗎?
縣尉吐出一口熱氣,“這些人,不服役,竟然還暗中落草為寇,劫掠村民,此等天理難容的事,既然看見就不能坐視不理,今日,一定要把這些賊子捉拿歸案。”
“大人說的是。大人與縣令為國為民,殚精竭慮,這些小民不識好歹。”
“好了,這次縣令下令,一定要将那些逃役的抓回來,要是遇到不服的人,可直接打死。既然是你找到證人的,那就由你帶隊上山找人。”
“是。”領頭的衙役也很是高興,認為縣尉這是重用他。
老朱看到衙役們想要将他也帶上山,連忙拒絕道:“大人,小人腿腳不便,上山也幫不上什麼忙。”說着,将張二賴推了上去,“這人雖是傻子,但他常年往後面這片山上跑,比小人熟悉山路,大人們可以把他帶上。”
衙役們看着老朱斷掉的雙腿,想想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帶他是還要讓一個人背着他嗎?不可能的。
于是五個衙役帶着十幾個官兵和張二賴就上了山。
這張二賴不愧是從小就在山上跑的人,對于山上的一切那是十分熟悉,通過草葉倒伏和動物糞便,竟還真讓他找到好些躲藏在山裡人家。
一時間,山中哭号嘶厲聲不斷……
當然,這時,江夏一夥兒人早已翻過好幾座山,快到商州境内,對于這事是一無所知的。
這時他們正躲在一棵大樹底下乘涼,等日頭稍稍下去些再出發。
江夏将綁在自己布鞋外面的草鞋綁緊了,布鞋的鞋底已經磨得很薄了,不說踩在石頭上,就是踩在木頭上也硌的腳底闆疼。
“小夏,阿誠,吃桃子嗎?”周二從自己的背簍裡拿出兩個野毛桃,這是他們在路上發現的,比起之前的那棵樹,這棵樹結的果子更大也更甜些。
江夏和江誠齊齊搖頭,“不用了,周二叔。”這裡沒水,直接吃她吃不下。江誠則是偏向于吃軟桃,這桃子偏脆,他也不喜歡。
“都不吃?”周二奇怪,轉頭對着李木和陳東幾人問道:“你們吃嗎?”他們也搖搖頭。
周二這是真奇怪了,用衣袖擦了擦桃子,一口咬下。“咋都不吃?這桃子不是挺甜的嗎?”
李木右手撐着自己的下颌,語氣郁悶的說:“吃不了,太硬了。”
“年紀輕輕的,牙口就不好了?”周二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