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份仰望好像也不再像幼時那樣純淨,如今的景澤,常常因為許世安事無巨細的囑托感到厭煩。
在許世安背叛前夕,這種緊張的氛圍幾乎達到了巅峰。所以景澤也想過,是不是因為自己如此不服管教,達不到許世安心中賢明帝王的标準,才會遭到對方的背叛。
如今許世安和她都閉口不談背叛的事,景澤确信眼前的許世安就是許世安本人沒錯,但也許對方是沒有發動過背叛的許世安。既然跨越了千年,時間線變得混亂也是有可能。
所以她們的關系仍然有挽回的餘地,景澤希望克服自己心裡時不時産生的不滿,一直保持和許世安的親密關系。
“那麼休息的時候,世安也抱抱我吧?”
許世安一向平靜的臉抽搐了一下,她慌張地說:“陛下,這不合規矩。”
“世安!”景澤也很不服氣地站了起來,“這也不行那也不可,到底要朕做什麼好。抱一抱有何不可,朕是皇帝,朕說這合适就應該合适。又不是玩物喪志的東西,抱一下又如何。世安這般三番五次地推脫,好像要少一塊肉似的。”
許世安愣了一愣,從沒見過景澤這般強勢的樣子。
景澤不爽地把一串話講了出來,然後很快就後悔了。
說是要和許世安一直交好來着,怎麼又沒控制住脾氣,再這樣下去真的要做昏君了。
正要道歉的時候許世安卻退了一步:“若這是陛下想要的,臣不該推脫。”
“世安所言為真?”
景澤又精神起來。
“那再好不過。”景澤坐到許世安兩腿之間的位置,往後就能靠在她的肩膀上。
景澤喜歡身體上的接觸,不喜歡冷冰冰疏遠的人際交往距離。如果她大楚不是内憂外患岌岌可危的王朝,她真想移風易俗,把勾肩搭背設為親近的社交方式。
膩膩歪歪的有什麼不好,景澤就覺得挂在别人身上很舒服。
如果世安不是一直疏遠地提她不想聽的意見,而是用更溫和一點的方式的話,也許她會更愛聽。
往上擡頭就能看到許世安的下巴,景澤用腦袋蹭了蹭,但是感覺不出什麼,隔着一層頭發,腦袋那邊的感覺很遲鈍。
用臉頰蹭一蹭的話,也許能感受到對方微涼的皮膚和柔軟的觸感。
這個時候說點什麼,哪怕是讓她不太樂意的話,聽起來也能溫和很多。什麼都不說的話也好,安靜下來以後,景澤覺得自己仿佛能聽到許世安的心跳聲。
但又或許是一種錯覺,這心跳聲是她自己的也說不定。
心髒一直在跳,即使景澤沒接受過什麼生物學知識也曉得這點。但隻有偶爾的時候,她才能察覺到這顆心的确在跳。
一下又一下,以活躍而穩重地頻率跳着,景澤覺得很安心。
過了一會她便老實不下來,在許世安的懷裡調整着位置。這個姿勢正好能看到許世安的電腦,于是景澤問:“世安世安,方才在電腦上寫什麼呢?”
許世安發出一聲輕笑,因為兩人緊挨着,景澤仿佛直接感受到了這聲從胸腔擠出的笑聲,感覺和平時很不一樣。
“是陛下未來學習的計劃。”
景澤一下子蔫巴起來,電腦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她還沒來得及細看,如果這是未來要學習的進程那就太可怕了。
這樣的行程,簡直比得上此前洪澇地震齊發,邊疆入侵農民起義并舉之時。
想到自己了解過的課程,景澤不覺得接受這些從未接觸過的知識是輕松的事。
同時許世安還在提醒她:“陛下,這些知識實在太多太雜,與陛下同齡的後生已經學習十年有餘的時間,才能接受如此多的學識。陛下以兩月之舉,恐怕去了學堂也是讓老師頭疼的那批學生。”
這可真是個落差。原本景澤雖然不是許世安那種有着過目不忘之能的神童,至少也是天資聰穎的學子。
若是廢寝忘食早起貪黑也隻能落個下流水準,還真是讓人覺得不若不做。
“這非陛下之過。”
許世安從身後抱住了景澤,用多年前景澤還小的時候才能聽到的溫柔語氣說:“若陛下不去學堂,事情便簡單許多。”
“陛下不用再學習這些于陛下而言毫無裨益的東西,隻學些文章名言,以及山河地理之類的便可。”
“臣認為,這些遠超大楚能夠接受的知識,即便陛下學會回到大楚,恐怕也無法再度回憶起來。”
“地理天文之類,隻要不太超脫千年之前的認知,便能夠融會貫通,為陛下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