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往身邊一看,景澤有些愣住了。
小床很窄,如果睡相不太好的話,有可能會一翻身掉下去。
許世安很安穩不會掉下來,景澤就不一定了。
此時這張小床旁邊挪了幾個高矮相似的箱子,上面鋪着被褥,硬生生把小床加寬了。
景澤有小半個身體壓在新墊出來的箱子上,如果沒有它們的話,今天恐怕是摔醒的。再一擡頭,發現許世安就守在床邊,不太精神的樣子看起來也沒睡好。
那當然了,趴在桌子上睡怎麼可能睡好呢。
“陛下醒了。”許世安朝她笑笑,“沒再做噩夢了吧,睡得如何?”
确實沒再做噩夢。
景澤本來是想鬧下别扭的,可是看到這麼用心的許世安,自然也發不出任何火。
哎呀,世安啊世安,何苦呢。你明知朕不在乎的,還恪守那些規矩做甚呢。放着床不去睡,在桌子上趴一晚該多累。
整了這麼一出,景澤都有些愧疚了。
“時間不早了,陛下起床洗漱吧。”
“嗯。”
從床上起來之後,景澤聽到了門鈴的聲音。
“什麼人這時候來,快遞嗎,好像沒有啊?”許世安疑惑着要去開門,卻被景澤搶先一步。
“我的我的。”景澤說,“昨天和景坤打電話時說了,要給我買點衣服鞋子。”
“這樣。”
許世安看起來并未起疑,點了點頭說了句臣曉得了,開門後接過快遞直接幫景澤放到房間裡,并未檢查。
景澤索要手機開始就提心吊膽,擔心被許世安發現了不好解釋,特地讓景坤買點别的東西藏一下再送過來。
對此景坤都當成是女兒中二期的遊戲,哈哈的覺得好笑,但滿足了她的所有要求。
結果許世安沒有絲毫懷疑,她的所有僞裝當然都是白瞎。
景澤頓時覺得有些愧疚。
許世安是很好的人,但是景澤卻與她起了間隙。
她獨自一人在小房間裡,把藏在鞋盒底下的手機拿出來。這小東西她好奇很久了,現在終于拿在手上了,景澤卻沒有第一時間打開它。
“……”
許世安不想讓她接觸這些東西,當然有自己的考量。
景澤覺得許世安的擔憂是沒必要的,可事實上真的如此嗎,論謀策她比不上有神童天才之稱的許世安,論眼界大她幾歲的許世安也更有話語權才對。也許景澤自己覺得沒必要,是因為她的短視。
手機的屏幕黑着,能清晰地照出自己的臉。景澤把手機舉起來,看着反光中的自己,她皺着眉頭,不知如何是好。
又猶豫了嗎,景澤不知道這是自己第幾次猶豫了,她突然感受到一陣厭煩,就像在高堂上聽群臣吵架,吵來吵去都是為了同一樣事的時候。
煩死了,要做就做,不做就不做,猶豫來猶豫去有什麼意思。
她隻是想研究手機,不是犯下彌天大罪,有甚可猶豫的。
景澤對翻來覆去在同一個話題上輾轉感到厭煩,也對那個一直沒什麼主意的自己感到厭煩。
她是個很懦弱的人,她知道,景澤不敢自己去做決定,因為一國之大事不是她擔當得起的。
但如今,隻是這樣一件小事,她實在不想再猶豫下去了。
她學着自己觀察到的模樣,按着手機側邊的按鈕,可手機卻沒有反應。
“诶?”
不對啊,她看大家都是這樣打開手機的,怎麼偏偏她不可以?
做好了心理準備,結果卻卡住了。景澤感覺吃了蒼蠅一樣難受,昨天她緊張了半天許世安想做什麼,結果對方隻是從床上下去的時候,景澤也是這個心情。
她有點生氣又有點郁悶地看着天空,突然覺得自己也似乎在成長。
這股莫名其妙又空虛的感覺,難道說就是長大嗎。
嗯,真是惆怅,真是惆怅。
這樣想着的時候,景澤無意識地按着側邊按鈕,手機突然發出一陣響聲,屏幕亮了起來。
景澤吓了一跳,手機在兩手間倒了一倒,差點沒有拿住。
随着一段逐漸上揚的音樂,屏幕上出現了景澤看不懂的符号和圖畫,僅僅是如此已經足夠讓她驚訝地睜大眼睛。
一瞬間,剛才所想的一切,什麼猶豫,什麼怅然,什麼成長,通通都記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