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越澤被震了一下,随即像小時候哄她那樣,摸了下她的腦袋,輕聲告訴她,“歧視女性年齡的工作,不做也罷。”
“抱歉,下午我沒有陪你。”馮越澤聽着她慢慢緩和下來的抽咽聲說。
“我是不是很沒用。”
“你怎麼定義這個沒用呢?”
“就是……三十歲了,我感覺自己一事無成。”
“可人生并非一定要成就些什麼的。洛嘉,你隻是迷茫了,你在那份工作上耗費太多心力了,以至于,你以為你的生活就是圍着那份工作轉。
“但你的生活不止是那份工作,也不是為了工作。”
馮洛嘉聽着他沉穩有力又溫和的聲音,忽然感覺到了些力氣。
今天下午,馮越澤離開外出後,她一個人躺在這沙發上,窗外的雨聲慢慢地停下了,客廳便變得很安靜,她一個人待着,什麼也不做,突然便覺得好害怕,好像自己什麼也做不了了。
從失業到現在,她好像才反應過來了失業的無奈和焦慮,而且因為時間的推延,這種不安變得更強烈了。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一朵浮萍,飄在無邊無際的湖泊中央,湖面上四處是迷霧,她看不見靠岸的方向。
馮洛嘉靠在他的懷裡許久,等氣息慢慢平複了,她才帶着哭腔說:“謝謝。”
馮越澤很輕地笑了下,“餓了嗎?先吃飯?我打包了烤魚,是附近新開的店,很好吃的。”
“嗯。”
“我先去換套衣服。”
“嗯。”
馮洛嘉句句回應他的話,但就是沒有松開抱着他的手,最後,馮越澤笑着很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脖,馮洛嘉才回神似地松開了手。
她看着馮越澤上樓的背影,随即低頭看自己的手。
他們剛剛擁抱了,但奇怪的是,馮洛嘉後知後覺地想,小時候的擁抱和長大成人後的擁抱原來是不一樣的。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抱過了。
馮洛嘉從沙發上起身,走進一樓的洗手間洗了個臉,随即用紙巾擦幹後坐到餐桌旁等他。
馮越澤下來後,他們便準備吃晚餐。
除了烤魚外,馮越澤還打包了烤串和炒面、粥,還有馮洛嘉喜歡吃的炒田螺。
“喝啤酒嗎?”
馮洛嘉早就打開田螺的外賣盒挑田螺吃了,她不會嗦,隻能拿着牙簽挑螺肉吃,聞言她擡起了頭,聲音有些低啞地應道:“要。”
馮越澤便從冰箱拿了一打啤酒出來。
打開啤酒,兩人先碰了個杯,馮越澤笑着說:“歡迎回家。”
馮洛嘉怔了瞬,随即也笑了起來,“謝謝。”
冰鎮過的啤酒就像注入身體的新血液,馮洛嘉感覺靈魂似乎慢慢在歸位了。
她大口吃着晚飯,随即又看向對面的馮越澤,說:“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剛剛擁抱的時候,有什麼感覺好像不一樣?”
馮越澤剛喝酒,聽着她的話嗆了一下。
“你沒事吧?”馮洛嘉怔怔地看着他。
馮越澤看着她直白又單純的目光,那眼裡完全沒有什麼男女之情的猜想,他無聲地輕歎了口氣,“被氣到了。”
馮洛嘉不明所以,“我可沒有氣你。”說完又發現他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又問,“你沒覺得嗎?”
馮越澤沒好氣了,“沒覺得,你還是那樣瘦小。”
馮洛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就是你變了,你好像确實大塊了許多。說起來,我們上一次擁抱都是很小的時候了。”
馮越澤喝了一大口冰啤酒,“你确定我們要繼續這個話題?”
馮洛嘉:“我在誇贊你長大了。”
“我們還是繼續聊聊你被後浪拍死在岸上的事吧。”
馮洛嘉聞言不高興了,抿着嘴又哆哆嗦嗦地意圖大哭。
馮越澤看出來,趕緊開口堵住她的淚眼,“你這次回來準備待多久?”
“不知道。”馮洛嘉塞了一大口炒面進自己嘴裡,咽下去後又問,“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把我家的大門弄開。”
“要麼把門換了要麼讓你爸把鑰匙寄回來。”
馮洛嘉怔住,“我還不想告訴我爸。”
“那換門的話你爸估計也會知道。”
馮洛嘉想了想,“那我能租住你的民宿嗎?”
馮越澤一怔,“不用,你就住這也行。”
“萬一我住很久呢?”
“沒關系,住多久都可以,又不是沒一起住過。”
馮洛嘉愣了下,是了,他們曾經一塊住過的,而且住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