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照例過了一遍案件的大緻情況。
現在手上的案件基本上都已經過了後期審理,到了執行階段。
沒什麼需要特地關注的。
如果硬要說的話,隻有昨天的會面讓人有些放不下心。
靳舟的手指點了點,最後從那沓當事人的資料當中,抽出了崇笙的那一份。
最開始找上門的時候,對方自稱丈夫出軌,夫妻感情破碎無法維系,因此想要起訴離婚。
在她經手過的多個案件當中,這樣的情況算不上個例。
而經過後面的調查和證據收集,其丈夫的行為也證實了這一點。
崇笙是事業女性的典範,在某外企上班,收入頗為可觀。
她的丈夫劉志也是某互聯網公司的高管,年薪百萬。
兩人的家庭經濟情況還算不錯。
在崇笙下定決心離婚之後,她曾多次與劉志進行協商,但對方堅決不同意離婚。
可與此同時,他又一直在背地裡轉移财産。
五十萬,三十萬,六十萬,數額一次比一次巨大。
劉志的手段算不上高級,隻要提交足夠的證據,在二審時将其認定為故意轉移婚内财産。
他得到的錢便會在進行分割财産的判決時一分不差地全吐回來。
讓靳舟有些在意的是資料上記載的另一件事。
嫁給劉志時,崇笙不過二十歲,剛到法定結婚年齡。
在結婚十年後,她和劉志有了第一個孩子。
作為好不容易才得子的母親,崇笙本應該對孩子十分珍重才是。
如今孩子剛滿五歲,正是需要人關心招呼的時候。
但那天靳舟提出撫養權争議的問題,崇笙卻一反常态地表現出了沉默。
她似乎并不想争奪撫養權。
就算明知道劉志對第三者死心塌地,她也并不在意這個孩子會過的好還是不好。
是崇笙已經對這個家庭失望透頂,想要追求自由的人生?
還是——這其中有着什麼别的原因?
直覺告訴靳舟,崇笙似乎對她有所隐瞞。
她打通了崇笙的電話,準備約自己的當事人再出來見一面。
嘟——
電話鈴聲響了好一會兒才接通。
但那邊接聽電話的卻并非是崇笙本人。
“您好,是崇女士的朋友嗎?”
是一道陌生的女聲。
靳舟禮貌回答:“您好,我是崇女士的代理律師。”
“代理律師?”
那邊的聲音有些猶豫。
靳舟敏銳地察覺到對方嘈雜的背景音當中傳來一陣儀器的滴答聲。
她皺了皺眉:“是崇女士出什麼事了嗎?”
“她現在在醫院,聯系不上家屬,如果方便的話你過來一下吧。”
靳舟拿上衣服準備出門:“您說下具體位置。”
“c市第一醫院,住院部10樓,05病房。”
“好,我馬上過來。”
護士帶着靳舟走向走廊深處的某個房間。
“你是患者的代理律師?”
“是。”
護士嘀嘀咕咕地抱怨着;“那些個家屬一個也聯系不上,現在患者又不清醒,住院費還沒結清呢……”
家屬……
幾乎沒聽見崇笙提起過。
靳舟微微颔首:“麻煩了,我稍後會幫她墊上。”
護士擡頭看她一眼,似乎有些驚訝。
靳舟沒說什麼。
護士也識趣地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推門走進病房。
“就是這裡了。”
病房是标準的三人間,但另外兩張病床沒有患者入住,目前隻有崇笙一個人。
對方正安靜地躺在床上,看起來似乎并沒有任何的異常,明面上也沒有什麼傷口。
靳舟開口确認:“她是受了什麼内傷嗎?為什麼到現在還在昏睡?”
護士搖頭:“倒也沒那麼嚴重,就是被疼得休克過去了。”
靳舟皺了皺眉:“疼得——休克過去了?”
人體對疼痛的承受阈值其實比大多數人想象當中要高。
而如果是直接休克過去,那會是多麼恐怖的感受?
見她頓在原地,護士利落地查看液體情況,嘴上問:“你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吧?”
靳舟壓下心中的疑惑:“還沒來得及了解情況。”
護士抽筆記錄病情,語氣有些唏噓。
“患者被送來的時候就已經失去意識了,身上被繡花針紮了幾十個孔,包括手指腹部,頭部,人是被活活疼暈過去的。”
靳舟上前擡起崇笙的手,就見對方的指尖果然有一塊一塊的瘀血。
撩開身上的病服,還有不少明顯的不明顯的針孔遍布各處。
她的心中浮現的第一個懷疑對象就是是劉志。
畢竟比起殺人。
這樣的行為更像是在恐吓和洩憤。
将一根根尖銳細小的針頭紮進崇笙的皮膚,用力地攪動。
然後再欣賞着她臉上驚駭恐懼的眼神,以此來滿足自己内心變态的欲望。
甚至于,這場酷刑也未必隻有針紮一項懲罰‘遊戲’而已。
或許在此期間崇笙還經曆了許多非人的折磨,隻是沒有留下痕迹。
同為女性,靳舟本能地感覺到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