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選項幾乎沒有放在一起比較的必要。
劉志毫無疑問地選擇了同意,但他依然保持着最高程度的謹慎道:“可以,但你要先過來。”
在場衆人的目光在兩人中間來回流轉,都在猜測靳舟會做出什麼選擇。
雖然不知道這個一身黑色西裝的年輕女人是從哪裡突然出現的,但這畢竟是院裡的事情,胡青書不希望牽連無辜的人。
她正欲開口,靳舟卻直接答應了:“好。”
江予淮沒忍住開口:“靳舟,别為我犯險。”
靳舟沒擡頭看她,淡淡道:“崇笙是我的當事人,我要對她負責,江醫生别自作多情。”
江予淮僵在原地,腹部的疼痛無法忽略,心中的窘迫和擔憂更是交纏在一起。
她輕咬着嘴唇,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
劉志的眼中閃過一道不耐煩:“别廢話,你還過不過來?”
“馬上。”
靳舟一步步向兩人的方向靠近。
劉志緊緊地盯着她的動作:“把手擡起來,别想耍花樣。”
靳舟并沒有試圖激怒他,她擡起雙手:“我手上沒有任何東西,你可以放心。”
在靠近到一定範圍内後,劉志将持刀的右手伸向了靳舟,左手依然控制着江予淮。
靳舟順從地将身體置于對方的刀口之下,劉志感覺到安全,也終于将江予淮的脖頸松開了一些。
趁着刀口轉移,江予淮也終于有了活動的機會,她将手伸進外套去夠裡面的那樣東西。
這時,走廊盡頭的電梯打開。
幾位身穿白大褂的人走出來大聲道:“警察從安全通道上來,最多還有兩分鐘,馬上就到!”
聽見這句話,劉志的瞳孔劇烈顫動。
他馬上收緊了手臂,重新将刀收回來,面向直線距離更近的江予淮。
“别過來,再動一步我就殺了她!”
刀口抵在江予淮的脖子處,她手上的動作僵住,靳舟也停下腳步,沒有再輕舉妄動。
“我要離開這裡,離開這裡……不對,我走不了了,警察來了,我走不了。”
劉志念叨着,突然低頭看向面前的江予淮:“我走不了了,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因為得知警察即将到來,劉志的情緒明顯有些失控,左手用力勒住江予淮的脖頸,手上的小刀也無意識地往上壓。
由于缺氧,江予淮的面色開始呈現绀色,不受控制地開始咳嗽起來。
一不注意,她脖頸處的皮膚便被劃出一條小小的血線。
有血珠從傷口處滲出來。
靳舟攥緊了拳頭,繼續這樣下去,等不到警察過來,劉志恐怕就會失手殺了江予淮。
不能再坐以待斃了,必須想辦法改變局面。
要空手制服持刀的人需要壓倒性的武力以及極其強大的心理素質。
如果要空手救人,要求則更為苛刻。
為了避免傷到人質,施救者需要将施害者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但即便條件苛刻,對于當下的靳舟和劉志來說,卻也并非完全沒有可能性。
劉志畢竟是一個常年待在空調辦公室當中的高管,身體瘦弱單薄。
能壓制住江予淮也多半是憑借男性天生的力量優勢和出其不意。
而靳舟雖然作為一名律師,卻不是傳統意義上隻能舌戰群儒的律師。
由于職業性質特殊,她經常被接手案件的對方當事人報複。
輕則以發臭腐爛的死老鼠恐吓,重則直接買通打手圍追堵截。
雖然最後對方也都付出了相應的代價,但到底是受了不少皮肉之苦。
所以,為了加強身體素質和應對危險的能力,靳舟系統學習了散打課程,甚至還曾經在業餘賽事中取得不錯的成績。
在足夠近的距離内肉身博弈,即便是對方手持武器的情況下,靳舟也有信心能将他制服。
也就是說,隻要能夠靠近劉志,并簡單地分散他的注意力,她就能夠救下江予淮。
這并不難。
因為——劉志恰好對于面前這位離婚訴訟案的委托律師具有極其強烈的個人情緒。
想通關鍵點之後,靳舟毫不猶豫地上前兩步。
見她突然靠近,正對外界變化十分敏感的劉志下意識地後退,如臨大敵般擡起頭看她。
靳舟沒有什麼進一步的行動,隻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然後輕飄飄地說了一句:“劉先生,我本以為你會恨我,但看起來恰恰相反,你對我很感激。”
對于喪失理智的人來說,激将法十分有用。
劉志一個字一個字地重複了一遍:“我對你——感激?”
“離婚之後你和崇笙名下的财産會根據過錯原則重新分配,虐待罪的判決下來,幾年的牢飯也足夠你改過自新。”
靳舟偏頭看他,眼中含着明顯的譏諷之意。
“這些都是拜我所賜,不過即便是這樣,你也不願對我動手,反而挑了個無關緊要的醫生當籌碼,這不是感激是什麼?”
劉志手上的動作一滞,雖然靳舟的理論近乎胡扯,但不可否認,他的心中依然不受控制地升起陣陣火氣。
靳舟的話頭也并沒有停下來,她繼續道:“我有一個疑問想向劉先生請教,不知可否為我解答。”
劉志雙眼微微眯起,等待着靳舟的下文。
由于注意力分散,他手上的力道松懈了不少,江予淮也終于得以喘息。
将這一幕收入眼底,靳舟面不改色道:“你愛崇小姐,我說的對嗎?”
劉志勾了勾嘴角,似乎聽到了什麼很好笑的事情:“我?愛她?你在開玩笑嗎?”
靳舟直直地看過去,目光似乎能穿透瞳孔看見其内心。
她的語氣笃定:“因為你的不忠,崇小姐不愛你了,你嘗試過挽留,但依然無法改變被抛棄的事實,所以你選擇報複她,就像現在這樣,對嗎?”
劉志的表情僵在那裡,眼中卻有着顯而易見的惱羞成怒。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靳舟說的确實沒錯。
從見到崇笙的第一眼起,劉志就喜歡上了她。
他對崇笙伸出了援助之手,把她從家庭的泥濘之中拉了出來。
後來他們結為夫妻,他敬她,愛她,給她自己能給的最好的一切。
他們生活的很幸福,可這一切并不長久。
轉折點要從崇笙入職那家外企開始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