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關河,是一對好劍啊。”行守忽然說。
大橙武同模而已,亓秀秀看了它一眼,恹恹道:“謝謝。”
她把劍背回身上,剛要離去,卻聽見行守在背後問她:“你在遊戲裡時,讀過風雪關河的介紹麼?”
亓秀秀停住腳步,搖了搖頭,她一向不是很關注這些劇情方面的東西。
“至德元年戰火四起,荀鸢在平原郡救助孤女時失去了随身所配雙劍,南下途經金水時,在酒肆中偶遇一位紅衣婦人,那紅衣婦人便以風雪關河贈她。”行守慢慢地說,“直至問詢過葉芷青後,荀鸢才知道,贈劍之人正是公孫二娘。”
說到這裡,他垂首合掌,輕輕道:“随劍還有信箋一張,上書唯十二字而已。
“——劍縱折器為鋒,世如沼赤心重。”
若前路風雪阻塞,我當為關河橋梁。
和裴洛川敲定了細節之後,行守移步回房。
他剛走到門口,就聽到曲小蕨的聲音:“奇穴又不能單獨換,你卡秋風也沒用呀。”
唐逐星則回答道:“你個瓜娃子懂啥子哦,秋風那是刻進靈魂的,需要換邁?”
曲小蕨:“你你你——你還換了新武器拓印?!”
唐逐星:“對我的98K尊重一點。”
曲小蕨:“付井儀!他浪費玉簽!”
付井儀:“那是他自己的玉簽。”
曲小蕨:“可是你都不讓我換!”
付井儀:“唐逐星是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你是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你們能比麼?”
曲小蕨不吱聲了。
行守在外面聽得好笑,剛要開門,尹有攸便從裡面把門給他打開了,顯然是聽到了他回來的聲音。
如果有外人看到他們的房間,一定會非常震驚,因為這個房間已經被拆得面目全非了。内外間完全打通,隻在角落用屏風簡單搭出了單獨的空間給曲小蕨住,其餘人都擠在另外一邊,而騰出來的大部分空地則空空蕩蕩,僅中央立着一根千瘡百孔的木樁。
——為了給唐逐星卡秋風,這個家付出了太多。
“師父你回來啦!”
曲小蕨本來盤腿坐在地上,看到他進門,便笑嘻嘻地對他說:“你去渡人家的漂亮秀姐姐了嘛,說得真好。”
行守無奈:尹有攸,什麼時候能給人留點隐私啊!
他道:“‘渡’倒稱不上,我隻是看她心事郁結,就順便多說了幾句。”
“你自己有數就好。”唐逐星端起他新換的螭首千機,側頭瞄準,寒光一閃,一隻弩箭已經深深地釘進了木樁裡,“别再跟之前古祭壇那樣,把阿裡曼祭司聊得差點皈依佛門。”
行守一愣:“真要如此,那也算是善事一樁。”
曲小蕨笑得打跌:“師父,你真的越來越像和尚了!”
一直靜靜看他們打鬧的付井儀卻皺起眉頭。
不隻是行守越來越像少林,他們其他人的行為和思想也在逐漸接近遊戲中的角色設定,甚至連身體素質和戰鬥意識也在進步。
這種變化雖然能讓他們更快地适應和習慣浪客行的一切,但長遠來看,也不一定就是一件好事。
“有攸。”他問尹有攸,“剛才在樓下提到蘭瑾這個人的時候,你想說什麼?”
尹有攸自從給行守開完門就自己去找了個角落坐着,幾乎沒什麼存在感,誰也不知道他是睡了還是醒着,直到聽到付井儀叫他,才把頭擡起來。
他說:“我聽到過這個人的名字。”
“什麼時候?”其他人也湊了過來。
“就今天。”尹有攸說。
“今天?”唐逐星一挑眉,“那不就是回客棧之後的事?”
“對,就是我們剛回客棧,要去簽隊伍名字的時候。”尹有攸說,“我聽到趙雲睿那邊有一隊人在說話,他們的隊名好像叫‘桃源花毒明霸刀隊’,還有人在叫隊友‘蘭瑾’。”
“那也就是說他沒事?”曲小蕨開心道,“好消息呀!快去告訴天策藏劍他們!”
付井儀臉上卻不見喜色,他追問道:“你确定聽到的是‘蘭瑾’?”
“為什麼這麼問?”尹有攸雲幕遮下的臉露出幾分迷茫,“你也知道我不可能聽錯。”
“那就奇怪了。”付井儀沉聲道,“去簽字時趙雲睿明明說過我們是第一支回到客棧的隊伍,他們的隊伍怎麼可能在我們前面?”
“什麼意思呀。”曲小蕨倒吸一口涼氣,“他們難道……是鬼魂?”
付井儀慢慢地搖了搖頭。
“我倒是有一個想法。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第一天通關後,蔣玉鳳給我們提供了一個功能,叫管理小隊。而管理小隊,又分為重命名與人員重組。”他說,“按照每一天逐漸遞增的強度和難度,玩家們的隊伍很可能會出現減員的情況,人員重組這個功能應該就是為人數不滿五人的隊伍所準備的,但還存在着一個問題,新入隊的隊員從哪裡來?怎麼平衡人數?而且這客棧裡還有天數各不相同的老玩家,這些老玩家顯然更難得到隊員的補充——”
“停停停。”唐逐星聽得頭大,打了個暫停手勢,“你可以直接說結論嗎?”
“算了。”付井儀卻欲言又止,“沒有把握,我不想下結論。”
“你又開始了!不行!”曲小蕨怒道,“你這樣說話說一半我們怎麼睡得着啊!”
付井儀環顧一圈,發現隊友都眼巴巴地等着,歎了口氣。
他感覺自從分到這一隊開始,自己就在不停地歎氣。
“好吧,但也隻是推測。”他妥協道,“我懷疑在通關過程中死去的玩家不會徹底消失,而是會以另外一種形态繼續回到浪客行。”
“什麼形态?”曲小蕨瞪大了眼睛。
付井儀薄唇輕啟,無聲地說了幾個字,但大家都看懂了,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尹有攸:感覺自己被針對。
“那怎麼辦?”唐逐星走到木樁旁,尖銳的鐵質手甲握住箭杆,一把拔出幾乎釘穿了木樁的弩箭,“還要告訴他們麼?”
“……說吧。”曲小蕨悶悶地說,“如果是我,我會很想知道的。”
行守也微微颔首表示符合。
“的确,無論如何,他們是該知情的。”付井儀微微點頭,又說,“還有一件事……”
他把玩家和角色逐漸趨同的事情說了出來,但是隊友們都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唯一惴惴不安的是曲小蕨:“壞了,尹有攸不會變成那種打奶狂魔吧,我不能接受!”
“你現在是毒經,怕什麼。”唐逐星說,熟練地下了個盤子去卡秋風了。
“……”
付井儀再一次歎了口氣。
晚飯後,蓬萊哪裡得罪你們了為什麼要被分到這一隊的房間門被敲響了。葉九溪打開門,第一眼沒看到人,低頭才發現原來是孟秋站在門口。
他條件反射般的拿出糖來,但孟秋卻擺了擺手。
“我是來帶話的。”她笑吟吟地說,“‘謎語人離開浪客行’隊讓我來告訴你,你們要找的人就在客棧裡。”
“什麼?”在床上放空的李千馳一個鯉魚打挺跳了下來。
孟秋眨眨眼,繼續說:“‘但不确定他是不是你們要找的那個人。’這是原話哦。”
她把話帶到就走了,留下一屋人面面相觑。
“你要找的人就在客棧裡,但不确定他是不是你們要找的那個人。”正拿着千葉長生削木頭的裴洛川咀嚼着這句話,迷惑道,“這說得通嗎?前後根本就是矛盾的啊。”
“也許是有同名同姓的人?”方叱羽猜測,“反正後面也會和他們那個行守大師再見面,問問看好了。”
他看了看葉九溪,發現他眉宇間的沉重顯然散去了很多,人都是這樣,有了期待,精神氣就足了。
回頭再看李千馳,這家夥已經圍着不大的外間跑了好幾圈了,整個人炫出殘影。
正當他以為李千馳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的時候,亓秀秀一把拍開内屋的門走了出來,伸手一拽,精準地提住了李千馳的銀甲豎領:“狗子别跑了!這麼有精力,不如陪我對練一會兒。”
“對練?”
李千馳迷茫反問。
亓秀秀從背後利落地拔出風雪關河:“練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