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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四天·懸棺裂谷(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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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講得通。”衛山河說,看它們似乎很害怕被照到,他便将燈籠交給陸厭,拿遠了一些。

随着燈光暗淡下來,那些擠在門口的猴子終于敢擡起頭了。這一擡頭,帶給衆人的震撼卻無以複加,師襄頓時倒抽一口冷氣,不自覺地後退了好幾步。

——它們無一例外,都有一雙含着淚水的、哀切的黃褐色眼睛。

那一雙雙黃褐色的眼睛暗沉無光,中間一點漆黑的瞳孔格外顯眼,看起來冰冷而詭異,但偏偏這樣的眼睛中還含着一層薄薄的淚水,在幽幽綠光的映襯下便顯得格外可怖。

然而,視覺上的沖擊遠沒有心裡受到的震撼來得大。看到猴子眼睛的一瞬間,師襄的思維一滞,首先想起的,竟然是陸厭半開玩笑說出的那句“我們已經在慢性死亡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些猴子,竟然都是和他們相同的人轉變而成的。

“裡面那隻大……”祝靈正開口道,他的聲音難得有些飄忽,甚至磕磕絆絆的,畢竟遇到這種情況,再冷靜的人都不可能完全穩得住,“裡面那隻,不是,裡面那個、那位……是不是還沒有完全變成猴子?”

他話音剛落,陸厭手腕一翻,兩柄彎刀已經從背上落進了手中,陰陽往極刀光一閃,木栅欄已經應聲而碎。然而,那些堵在洞口的猴子卻并沒有一擁而出,而是顯得很驚慌的樣子,有的掉頭往山洞深處逃走了,有的卻順着洞口的藤蔓攀爬到了高處,亂糟糟的,往哪個方向躲藏的都有,不過一會兒,竟然就都沒影了。

現在也顧不上這些了,幾個人快步沖進山洞,衛山河提起燈籠朝角落照去,饒是他心理素質過硬,手也忍不住一顫。

——祝靈正說得沒錯,“他”的确還沒有完全變成猴子,但也絕不再是一個人了。

那蜷縮在山洞角落的“人”,從背後看的确還是人的身形,穿着類似梓匠打扮的粗短布衣,但從衣服袖口裡露出來的卻是毛茸茸的猴子的四肢,後背高高地拱起,看起來瘦骨嶙峋。

最奇特的是“他”的腦袋,這個人還沒變成猴子之前大概就已經很衰老了,滿頭白發,但同時還有無數粗砺的棕褐色猴毛自“他”的後腦長了出來,人的花白的頭發與粗粗短短的猴毛交織在一起,顯得十分古怪。

聽到幾人沖進來的聲音,“他”慢慢地轉過頭,綠光映出了一張恐怖至極的怪臉。這張臉滿是皺紋,顴骨暴凸,鬓邊腮邊生滿猴毛,偏偏還長着人類的五官,兩隻黃褐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過來。

看到他們,那圓滾滾的眼睛裡便迅速蓄滿了渾濁的眼淚,一滴一滴,順着蒼老的臉流進下颌的毛發之中。

陸厭向來是膽子很大的,但親眼看到這一幕,尤其是想到自己可能也會變成這樣子,還是有點頭皮發麻。他劈碎木栅欄沖進來,本來是抱着一絲希望,想着能從這“人”口中問出些什麼,但“他”看起來實在是太老了,幹瘦如柴,形銷骨立,仿佛吹一口氣都會散架,卻是讓陸厭一時手足無措了起來。

“這……怎麼溝通?”他問。

那半人半猴的老者聽到他說話,幹癟的嘴唇努力翕動着,最後,竟然從喉嚨裡發出了“吱吱”的細響,這聲音卻和猴子叫并沒有什麼區别,看起來基本上是沒辦法交流了,幾個人聽了心裡就是一涼。

殷熾站在衆人身後,默默地移開目光。那老者看多了讓人心裡發涼,他索性不再看了,而是看向地面。

這山洞裡也充滿了臭味,地上還有些沒吃完的幹硬發黴的餅子,衣物胡亂散落一地,甚至沾滿了黏糊糊的排洩物,被他們劈開的幾段木栅欄恰好掉在了上面,這才沒被踩到。

他看着,忽然發現那木栅欄上好像有用漿糊粘過什麼的痕迹,隻是被人撕走了。不過撕得倒也不算太幹淨,殷熾俯下身一看,那栅欄上還殘留着一角黃色的東西,看起來,倒像是黃色的紙。

黃色的紙……

殷熾正思索着這貼在栅欄上的黃紙會是什麼,忽然一驚,猛地想到了一個之前一直被他忽視的問題。

——之前他檢查過的那些山洞門口的木栅欄都已經被撞壞了,而那些散落的栅欄碎塊,都掉落在洞中。

他們一直認為是有人将猴子圈養在這裡,而猴子們沖破了栅欄,逃走了。

但如果是從洞内沖破栅欄的話,那些碎塊應該是掉在外面才對。

隻有像陸厭剛才那樣從洞外打破栅欄,那些碎塊,才會落到洞裡。

再結合地上散落的鎬頭和梓匠打扮的衣物,這些人在變成猴子之前,很可能都是工匠,那些懸棺裂谷中的木楔子和棧道大概率就是他們的作品,而洞口的這些木栅欄,也是用相同的木楔制作的。

所以……

他們不是被關在這裡,而是自己釘死了洞口。

那些栅欄不是防止他們從裡面出來,而是防止外面的東西進來!

殷熾這邊剛發現木栅欄的落點有異,其他人面前也正在發生着可怖的變化。

在燈籠幽幽綠光的照射之下,那半人半猴老者的白發突然紛紛脫落,身形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鼓起。那張蒼老面龐上縱橫的皺紋全都被撐平了,整張臉像一個肉氣球一樣被吹了起來,随後,又迅速地垮了下去,在這個過程中,“他”本來還保留着人類特征的五官像被腫脹的頰肉吞食掉了,等到整張臉垮塌下去,“他”就這樣在衆目睽睽之下,變成了一隻老态龍鐘的猴子。

整個過程甚至不到幾分鐘,但親眼目睹這個變化的感覺太駭人了,幾人一時間被這種恐怖的改變震懾住,眼睜睜地看着那變得寬大許多的衣服落在地面,而那隻老猴子從其中鑽了出來,便見它黃褐色的眼睛轉了兩轉,透露出幾分茫然,随即突然從地上跳起來,便是猛地一撞。

老猴子的動作快得像一陣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便見它從祝靈正和衛山河之間奪路而逃、拔足狂奔,身形是和年歲完全不符的靈動,一瞬間就沖出了光照的範圍,從洞口跳了出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奇怪的是,老猴子雖然瘦骨嶙峋,但力氣意外的大,祝靈正和衛山河都被它撞了個趔趄,衛山河便下意識地伸手去扶身邊的岩壁,這一扶,卻是觸電一樣迅速地收回了手。

隔着薄薄的手套,他摸到岩壁上有凹凸不平的痕迹,橫平豎直,顯然不是自然所為。

“牆上有字!”他舉起燈籠一照,脫口而出道。

聽說牆上有字,大家立刻都圍攏過來,師襄自衛山河手中接過燈籠,便湊近岩壁,仔細看了起來。

那岩壁上确實是用鎬頭一類的東西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雖然字并不好看,但是一筆一劃都極其認真,刻下這些字的人顯然十分擅于識文斷字。然而,這些石刻字越到後面便越發潦草,行文間的語氣也越發絕望,到最後已經成了無意義的亂鑿亂劃。

看着這些痕迹,仿佛就能看到一個正常人慢慢地喪失理智、最後無可奈何變成野獸的樣子。也許它們心裡還殘存着最後的情感,但究竟還剩多少人類的意志,他們也沒辦法知道了。

師襄輕輕歎了口氣,她看了看自己提着燈籠的手,五指纖長,很難想象它被毛發覆蓋的樣子。她完全接受不了自己和隊友們變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必須趕在異變徹底發生前找到解決的辦法,而眼前這面刻滿了字的石壁,顯然就是浪客行留給他們的提示。

這些石刻文字,非常詳細地記錄了一個故事:

上元三年,也就是安史之亂結束後,當時的山南東道節度使平亂有功、入朝受賞,而大批梓匠也被征召而來,為山南東道的行伍打造棺材,其中有一批梓匠,便被分配到了夔州,兼修節度使陵墓。

山南東道夔州,差不多就是現在的重慶一帶,早自春秋時期便一直有“懸棺為葬”的風俗,為方便搬運棺材,他們便按本地習俗與風水挑選了一處峽谷,與本地人共同修築棧道。然而次年,棧道剛竣工不久,節度使便被賜死,其麾下右廂兵馬使便趁機割據一隅,殺死同僚,逼迫朝廷任命自己為新的山南東道節度使。陵墓未成而大将已死,新節度使借怠工之名,下令捕殺這些梓匠,他們無奈之下,隻得逃入了裂谷人迹罕至的深處。

詳細而工整的記載到此為止,後面部分的文字就變得潦草起來,但也勉強能看出大意。這些梓匠為了躲避追殺,逃進了裂谷深處,卻發現這裡即使是白天也伸手不見五指,且處處詭谲,早有寬闊棧道,滿是人生活過的痕迹,甚至還有祭壇擺設,設壇之處,草木枯萎,獸骨遍地。

最可怖的是,他們還借着不知從何而來的綠燈籠,發現了堆積如山的人骨與衣飾,這群人中有位見多識廣的老木工,一眼便認出來那是苗疆五毒與南诏烏蠻的打扮。

NPC以為是五毒,師襄他們心裡卻有數,既然和南诏兵一起出現了,那麼這所謂的“五毒”,顯然就是天一教了,但不知為何,這記載中卻說這些天一教教衆已經都化為了白骨,而且那白骨都寸寸斷裂,有些地方更是化為了齑粉,若不是有衣物包裹,根本認不出來是人骨。

梓匠們雖然知道這裡邪門,但也實在是走投無路了,隻得硬着頭皮,爬上半山,想着等風頭過去了再下山回家。但等他們尋了處開闊谷地,就更疑惑了,原來這裡早被天一教開鑿好了供人居住的山洞,但裡面也是空無一人。到這時候,不少人心裡已經是有兇多吉少的預感了,幹脆用木矩和麻繩将打好的棺材按本地風俗高懸起來,一方面,懸棺意味着“高官”,護佑子孫後代官運财運,另一方面,看那些谷底獸骨,這峽谷中肯定不乏野獸,死後屍身也能免受野獸破壞。

就在這個過程中,他們便發現,自己的腿上和腳上竟然生出許多猴毛來,習性和聲音也越來越像獸類,甚至思維也不太靈光。衆人驚慌失措,還是見多識廣的老木工膽子大,去死人衣物堆裡摸了一遭,竟然讓他找到幾張被油紙妥善包裹的黃符,一看便是重要之物,梓匠們将黃符貼在山洞口,變成猴子的速度果然便延緩了不少。

然而,還沒過多久安穩日子,随着天氣轉暖,他們又發現,天一教在這峽谷裡設壇,是為了供奉某種他們所敬仰的“東西”。被供奉的“東西”來無影去無蹤,黑暗之中無聲無息便能将人擄去,不知此前為何一直按兵不動,直到現在才突然發難,一連擄走了好幾個同伴。

這就是所有能看懂的文字記錄了,到了最後幾句,那痕迹比剛學會寫字的小孩還淩亂,師襄基本已經是在連猜帶蒙。然而,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便看到殷熾面色古怪地看過來。

“快走……不要留在山洞裡。”他低聲道,“我感覺這裡很危險。”

仿佛是在應和殷熾的警告一樣,黑暗中,突然傳來凄厲的猴子慘叫!

衆人一驚,便聽那猴子的慘叫聲回響在一片死寂的山腹之中,驚怖而詭谲,好似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在黑暗之中令人不寒而栗。然而,隻是短短一瞬間,這聲音便突兀地消失了,就像是被什麼強行掐斷了一樣,連尾音都消失得無聲無息。

最糟糕的是,因為這聲音消失得太快,他們一時間都沒能分辨出距離的遠近。一定有什麼危險潛伏在黑暗之中襲擊了之前跑掉的猴子,也許就是石刻文字中提到的天一教祭拜的獸類,但那東西現在在哪裡、離他們多遠,都無從判别。

“順着牆壁慢慢走出去。”

師襄輕輕晃了晃手上的燈籠,等隊友都回頭看向她時,做了幾個簡易手勢示意,自己則将燈籠攏進雪河校服長而寬的袖擺之中,以免光芒太盛、過于醒目,幾人便各自警戒,無聲無息地沿着山壁離開了這個山洞。

從那一聲慘叫之後,黑暗之中便再也沒有聲音傳來,甚至一絲一毫的異狀都沒有,安靜得令人發怵。這種一派死寂的情況才是最棘手的,如果有什麼東西發出點大動靜來,那大家反而心裡還能有大概準備,不至于兩眼一抹黑。

就這樣小心翼翼地前行了一段距離之後,陸厭突然停下腳步。

他感覺自己似乎踩到了什麼軟綿綿的東西。

綠燈籠被師襄用袖子遮住了,光線變得十分暗淡,一切都隻剩下影影綽綽的輪廓。陸厭低頭一看,地面上似乎散落了些什麼,他心裡知道那可能是猴毛,但眼睛卻看不太清。

他的夜視能力似乎正在逐漸退化。

陸厭幹脆蹲下來,俯身貼近地面,這個距離總算能看得清清楚楚,隻見地上果然是一小堆脫落的猴毛,但看那數量,絕不可能是自然脫落,倒像是激烈掙紮時被蹭下來的。

“第一現場。”他在心裡想,同時繃緊了神經,留意着周圍的黑暗,然而始作俑者似乎已經離去,黑暗之中沒有半分響動,聽不見、也看不見任何東西。

這時候,衛山河忽然垂下手,用松間雲鶴在地上淺淺劃出字迹來。隊友們紛紛湊近,師襄将袖擺掀開一角,讓燈籠漏出點光來,就看見他寫的是:奇怪。

光線不強,衛山河自己其實也看不太清自己寫的字,但憑借肢體記憶依然龍飛鳳舞地寫了下去:猴子被襲擊,但這裡沒有血,沒有骨,隻有毛。

到這個時候陸厭也不忘開玩笑,彎刀刀尖劃過,寫下:慘叫是因為被吓了一跳,怕得脫毛?

不。殷熾寫:猴毛末梢帶有血迹,像被暴力拽落。

祝靈正看看手裡魂燈,玉女守門尾端是綠洲黑梨木與金飾交叉相繞的設計,平日裡看着好看,現在卻像鋼筆的筆頭分叉了那樣,顯然不太便于溝通。他抿抿唇,轉頭一看師襄,心裡還有些安慰,結果便看到師襄也抽出琴中劍,在地上劃起字來。

她的動作幹脆利落,先把前面三人留下的字迹都劃上一條長長的删除線,才在旁邊寫下兩個字:吞食。

随即,她又寫下一個“一”的序号。

一、天一敬仰,設壇供奉。

二、人骨寸斷,巨力擠壓。

三、冬日無事,天暖活動。

三條線索寫完,師襄手腕一轉,畫了個箭頭,指向最終的答案:

蛇。

她微微停頓了一下,又蹭去之前字迹,重新寫道:

碧骨王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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