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看到小荷,悲喜交加,姐妹倆抱頭痛哭。
“快走!追兵來了!”赢昭敏銳地聽到外面逼近的嘈雜聲。
“跟我來!這邊有後門!”謝長明關鍵時刻倒顯出了機靈,他顯然進來時做了功課。他帶頭,顔清徽護着驚魂未定的阿秀姐妹,赢昭殿後,幾人跌跌撞撞地沖向醉紅樓最不起眼的一處後門。
剛沖出後門,踏上幽暗的小巷,就聽見醉紅樓内傳來更大的喧嚣,火光晃動,顯然事情鬧大了。韓琦氣急敗壞的咆哮聲隐約傳來:“給我搜!把那個雜種和那個多管閑事的賤人找出來!”
“分頭走!”謝長明當機立斷,塞給顔清徽一包沉甸甸的金葉子,“清徽,你帶她們姐妹先回府安頓!赢昭,你跟我走另一條路引開他們!”他知道赢昭的處境更危險。
顔清徽深深看了謝長明一眼,點點頭,沒有廢話,拉起阿秀和小荷迅速隐入另一條黑暗的巷子。赢昭則跟着謝長明,故意弄出聲響,朝着相反方向跑去,成功引開了大部分追兵。
當夜,顔府後門。
小荷攙扶着驚魂未定、身體虛弱的姐姐阿秀。阿秀看着救命恩人顔清徽,不顧虛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淚流滿面:“公子大恩大德,阿秀無以為報!阿秀願此生為奴為婢,侍奉公子左右,報答救命之恩!”
顔清徽連忙扶她:“快起來,不必如此。”他看着阿秀與小荷相似的眉眼,心中歎息,“你既已脫身,日後……”
“公子!”阿秀眼神堅定,“醉紅樓已無我容身之處,家中亦無可依靠。公子救我于水火,阿秀隻求能跟在公子身邊,做牛做馬,絕無二心!求公子收留!”她重重磕下頭去。
顔清徽見她心意已決,且确實無處可去,隻得點頭應允:“好吧。那你以後……便叫‘映月’吧,也算有個新開始。”阿秀(映月)感激涕零,再次叩謝。
幾日後,柳如絮的閨房。
謝長明捂着胸口,臉色“蒼白”,氣息“微弱”地靠在軟榻上,對着前來探望的柳如絮哀歎:“如絮……咳咳……我這次為了救阿秀姐姐,可是豁出半條命去……那醉紅樓……咳咳……龍潭虎穴啊……你……你就不能多心疼心疼我?”他一邊“虛弱”地說着,一邊偷偷去瞄柳如絮的表情。
柳如絮靜靜地看着他表演,眼神平靜無波。她端起旁邊溫熱的藥碗,用勺子輕輕攪動,突然開口:“謝公子這‘病’,可是從昨日聽說我新得了一匣子西域進貢的蜜餞果子開始的?”
“啊?”謝長明一愣。
柳如絮舀起一勺藥,遞到他唇邊,聲音清冷:“這藥,是專治‘貪嘴裝病’的。公子,請吧?”
謝長明臉上的“虛弱”瞬間僵住,看着那勺黑乎乎的藥汁,額角冒汗:“如…如絮,你聽我解釋……”
柳如絮微微一笑,那笑容卻讓謝長明心底發毛:“解釋?不如先喝了這藥,我們再慢慢解釋,公子是如何‘智勇雙全’地讓清徽扮作女子,深入虎穴,最後鬧得滿城風雨的?”
謝長明頓時蔫了,裝病大計徹底破産。
是的,盡管謝長明賭咒發誓保密,但醉紅樓那夜動靜太大。顔家公子女扮男裝(在傳言中已直接變成“扮作絕色女子”)大鬧青樓,救下被拐女子和身份不明的少年(赢昭的身份未被點破),還打傷了護院,攪了韓三少的“好事”……這爆炸性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夜之間傳遍了郢都的大街小巷,成為茶餘飯後最勁爆的談資。
顔府,祠堂。
燭火搖曳,映照着顔父鐵青的臉。他指着跪在冰冷蒲團上的顔清徽,手指都在顫抖:“孽障!孽障啊!我顔氏百年清譽,書香門第,竟…竟出了你這等不知廉恥、自甘堕落、扮作女子混迹污穢之地的子孫!你…你讓我顔家列祖列宗的臉往哪擱?!”沉重的家法藤條抽打在顔清徽的脊背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顔清徽咬緊牙關,一聲不吭,背脊挺得筆直。
“說!那個被救的少年是誰?是不是那個質子?你與他又有何牽扯?!”顔父怒問。顔清徽沉默,他不能供出赢昭,那會給他帶來更大的災禍。這份沉默,在顔父看來更是忤逆和包庇,怒火更盛。
與此同時,謝府。
謝長明同樣跪在廳堂,被他那武将出身的父親謝将軍用馬鞭抽得龇牙咧嘴,鬼哭狼嚎:“爹!爹!輕點!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哎喲!”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謝将軍怒發沖冠,“帶着顔家小子去青樓!還讓他扮女人!你腦子被驢踢了?!花了多少銀子?!敗家玩意兒!老子的臉都讓你丢盡了!從今天起,禁足三個月!月錢全扣!再敢惹事,老子打斷你的腿!”謝長明哭喪着臉,揉着火辣辣的屁股,心裡哀歎:這下真是賠了夫人(柳如絮的信任)又折兵(銀子和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