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扣上外套,關掉所有遠程信号。
任務失敗按鈕浮現在界面中,他沒有第一時間按下,隻是盯着那一行冷冰藍的字——任務失敗倒計時:23:59:59。
他盯着屏幕,直到那串數字走過第一個“1”。
他知道他不會殺她了。
但他還不知道,他想怎麼對她。
調度員再次催問,他低聲道:“延後七十二小時。”
空氣靜下來。耳麥那頭沒有回應,像是默認。
他站在原地許久,雨水從肩頭滑落,順着衣角淌進地面。他看着那盞一直沒滅的燈光,忽然覺得有些冷。
會議室燈滅了。
宴棠走出來,穿着風衣,傘沒撐。
那點雨落在發尾,像誰溫柔地在為她洗去灰塵。
走廊拐角,維修工推着水桶路過,兩人擦身時,什麼也沒說,卻不小心踢到了她手邊的黑色公文包。
女人彎腰撿起那隻包,目光淡淡地掃過對方的臉。
一秒。
她認得這張臉。
系統檔案編号[MN-4712]。四年前的研發工程師,因“精神障礙”被注銷,但沒有記錄他的死亡。
——一個幽靈。
對方垂下眼,悄悄退開半步。
沒有交流。沒有多餘表情。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兩秒。
維修低下頭,退得更遠了些。
電梯門開。
宴棠走進去,站定。
二十二樓的風關上了電梯門,樓層數字緩慢下滑。
她沒有按任何按鈕,隻是低頭翻出一張紙條。
是剛剛清潔工匆忙之間掉落進她公文包裡的,紙條上的字迹并不幹淨,像手指顫抖時匆匆寫就:
“那人手上有繭,槍繭,不是新兵。你在被追蹤。”
她隻是看了一眼。
接着,像是處理一份精美的藝術品,她把紙條折了三次,撕成極細的幾段。
然後——塞進嘴裡。
她嚼得很慢。像在确認信息最後一遍地烙進腦子。
紙纖維有點苦,帶點舊墨的味道。
她吞了下去。
電梯裡隻有她一個人。
樓層數字緩緩下滑,空氣毫無波瀾。她沒動,目光平靜。
——這就是她處理一切秘密的方式。
她沒說話,甚至悄無聲息地微笑了一下。
不是因為那紙條提醒了她,而是因為——
這個遊戲,終于開始有人下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