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鏡子裡那個女人,眼神平靜卻鋒利。
“你是獵物?”她輕聲問鏡中的人,“還是獵人?”
沒人回答她。
因為答案她自己早已清楚。
風吹過24層的消防梯口,帶來一股潮冷的味道,像舊紙張被翻開的聲音。
女更衣室空無一人,隻有鏡子裡那張側臉靜靜望着出口的方向。
她換好了衣服,白襯衫扣得一絲不苟,深藍西裝外套沒有一絲褶皺。
右手手臂上纏了一層膚色繃帶,若不是走近,誰也察覺不到那下面藏着一道新傷。
她不再擦血,也不再顫抖。
她隻是站着,像在等某個無法避免的時刻到來。
十分鐘後,24層休息區迎來了第一批誤入的人——三個技術部新實習生,誤打誤撞走進了屬于高管的辦公區域。
他們邊走邊低聲讨論那起系統崩潰事件,眼神中透出惶恐與興奮。
“她真的不在資料庫裡了。”一個男生低聲說。
“你是說……那個宴棠總?”
“對,我剛查的,她的檔案連帶着訪問記錄、登錄ID,全都沒了。像……像她根本沒存在過。”
走廊盡頭傳來一陣腳步聲。
他們噤聲,迅速退回電梯口。
沒人敢在這個樓層久留,尤其是今天,尤其是這棟樓的氣氛,變得詭異得像祭祀前夜。
而此時,在另一個樓層,Zoe站在一台咖啡機前,右手拎着杯子,左手抓着手機,一動不動。
手機屏幕上是一段新上傳的視頻。
一段某天淩晨,監控死角拍到的片段。
模糊的灰調畫面裡,一名女性背影緩緩走向樓頂天台——風大得扯起她的長發,裙擺像潮水一樣拍打着鐵欄。
緊接着,另一個女人出現,就在那人想要跳樓的那一瞬間,她像是精準預判了對方失控的重心,從側後方伸手扣住腕骨,幾乎是用半個身位把人從死亡邊緣扯了回來。
那是去年冬天的事,那名差點跳樓的女主管的影像。而救下她的正是如今的CEO宴棠。
可那都不是重點。
Zoe放大畫面。畫面最遠處,玻璃反射裡,出現了另一個身影。
一個站在角落、幾乎被燈光吞沒的人影。
他站得筆直,頭略低,像是在等待——不是阻止,也不是驚慌。
而是觀察。
“我見過他。”Zoe低聲自語。
但她轉身時,撞見的,是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身型。
Caelum站在走廊的盡頭,剛結束對會議室安防系統的調整。
他穿着和普通保安一樣的制服,但那副骨架、那雙手——那并不是普通人的配置。
Zoe頓了頓,露出慣常的公關笑容:“顧問先生,這麼巧?”
他點頭:“順路。”
Zoe沒多話,走過他身邊時,眼角餘光輕掃過他握在身側的手。
那隻手放得太平,太冷靜。像随時可以奪命的兵器,卻偏偏收斂成了克制的姿态。
“如果她出事,你第一個被查。”Zoe沒回頭地說了這麼一句。
Caelum沒回答。他站着,聽那句話像碎玻璃砸在水面,濺起一層看不見的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