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燈鳴五更雞,一線不連萬事息。妮兒,啥東西恁需要一半,留下一半。”
他就像是年紀大了,出現了老年癡呆的症狀。
會議室内沒人接話。
沒人聽懂。
隻有Zoe,像是被一道電流從後頸擊穿,大腦空白了兩秒。
那種熟悉的語調,那種隻有她童年在鄉下奶奶口中才聽過的節奏——正是她最喜歡字謎遊戲。
謎底隻有一個:
斷電。
她的眼神驟然冷下來,呼吸卻一陣慌亂。
她的手緩緩擡起,放在桌沿,指節微微泛白。有人轉頭看她,她隻低頭裝作在看文件。
她不需要和任何人确認。
如果她錯了,她就是篡權——罪名足以讓她被系統永久除名。
但如果她對了……
她突然想起很多事。
那年初進SATORI,系統分派她去協助CEO培訓新人。
她以為隻是普通文書工作,卻第一次見到宴棠——那時宴棠還隻是其中一個部門高管,但她冷靜得像系統本身,精準、完美、令人窒息。
但有一次,他們一起查一個bug,一夜未眠。
淩晨三點,燈光昏黃,宴棠在代碼中翻來覆去,忽然停下來,遞了杯無糖咖啡給她。
zoe半開玩笑地問:“這麼苦,你怎麼不給我加糖?”
宴棠笑了一下:“你看人時,眼神是橫向掃描的。點餐的時候也是,習慣性過濾菜單上的甜品欄,所以我覺得你不喜歡甜的。”
她那時就知道,這個女人不屬于這個系統。她能穿透數據看人,看見你不說出口的部分。
後來zoe調離了那個部門,兩人再無私交,隻在内部通報上看見宴棠逐漸升遷、逐漸被掏空、逐漸被圍困。
直到宴棠徹底“失蹤”。
這世界不會因為你真誠就網開一面,她想。
zoe不是什麼理想主義者,她隻是——
不想讓那種人,最後一個也消失在這個系統裡。
所以她咬了咬後槽牙,安靜地起身,動作像個被命令前往打印機的普通員工。沒人攔她,沒人意識到。
她隻說了一句話,低到幾乎聽不見:
“我出去一下。”
那句謎語像是點燃了一顆沉睡在她血液裡的舊種子。
zoe沒法向任何人解釋。
但那個節奏、那種拐彎藏意的語言——
她甯可相信,那是宴棠在别處,用某種方式留下的指令。就像她一直在等待一個信号。
不管是誰給的,她已經決定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