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盯着案頭密報,北疆的雪似乎透過紙面滲進指尖。
「臘月廿三子時,王相獨立雪中,直至銀鈴采藥歸來方回。寅初高熱,銀鈴守夜。」
朱筆在"守夜"二字上懸了半刻,墨汁滴落成痣。畫師附的密圖上,王菲依靠在那女子肩頭喝藥的樣子,刺得朕眼眶生疼。
"賞銀鈴黃金百兩。"朕突然開口,驚得研磨的女官摔了松煙墨,"再賜...雪貂裘一件。"
玄色袖口掃過畫紙,将那張親密依偎的影像蓋在底下。
三更夢回時,朕恍惚聞到帳中藥氣。
不是禦書房的龍涎香,而是北疆特有的苦寒味道,混着女兒家梳頭的桂花油香——定是那個銀鈴身上的氣息。
"她竟允人近身..."
朕攥碎枕邊玉如意,想起當年秋狩,朕不過想替她包紮腿上箭傷,卻被一句"不合禮數"擋在三尺之外。如今倒好,任由個江湖郎中守在榻前,連發間銀簪都換了藥王谷的紋樣!
"陛下?"值夜宮女吓得打翻燈盞。
朕盯着掌心被玉屑割出的血線,突然想起密報裡那句:「銀鈴以金針渡穴,王相方退熱。」
暗衛新呈的鎏金匣裡躺着兩封矛盾軍報。
樞密院轉呈的公文寫着:「王相箭傷痊愈,已能策馬巡營。」而紫檀筒裡的私箋卻道:「昨夜咳血,銀鈴以雪蓮入藥。」
"好個神醫弟子。"朕冷笑着一并燒了,火舌舔過"雪蓮"二字時,眼前忽現那年她冒雪跪在母皇殿外,為還是皇太女的朕求情的背影。
"再加派一隊暗衛。"朕摩挲着虎符上她留下的指痕,"若那銀鈴敢逾矩..."
話未說完,先被自己驚住——朕竟對救命恩人起了殺心。
畫師新呈的密畫比文字更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