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個朝代不是一向對男子嚴苛,隻許他們上特定的教授男德男訓的男校嗎?
李澄玉正恍惚想着,忽聽到一句——“澄澄快來!”
随春放一瞧見李澄玉就眼冒晶光,興奮地拍了拍自己和成蘭君中間的空位,示意她快來坐。
李澄玉當即壓下心中疑問,朝她笑了笑,然後極力忽視掉成蘭君落在自己身上的殷切視線,選擇坐到了二人對面。
笑死,她是不可能夾在人妻夫二人中間的,奧利奧似的,像什麼樣子。
李澄玉自認情商平平,但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
瞧見李澄玉坐到了自己對面,成蘭君原本就晦沉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如春日飄滿了柳絮的湖面,翳蒙蒙的。
下一瞬,他沉默起身,坐到了李澄玉身側,目不轉睛地望着她皙白優美的側臉,周身氣息逐漸溢滿出淡淡的哀傷。
李澄玉吓得魂都要飛出來了,不停地給成蘭君使眼色。
姐妹兒别這樣,你妻主還在對面看着呢。
你這搞得我像強搶了你還不願負責的惡霸,真的合适嗎?
熟料對方并不為所動,反而瞧見她肯望向自己,還淺淺地揚了些唇,似是有些欣喜。
就連周身的凄哀之氣都沖散了,面容瞬間似冰雪初融,清泠煥彩,透出些許生機與活氣,格外動人。
不過好在,對面的随春放并未注意到這點,一臉興奮地拉了拉李澄玉的手。
“澄澄,我們來玩數字殺吧!”
說着,她指了指自己腿上的一摞竹牌。
随春放的這個提議算是歪打正着地給李澄玉解了圍。
李澄玉當即點了下頭,雖然不知道對方口中的‘數字殺’遊戲規則是什麼,但聽着像是狼人殺,二者應當大差不差。
然而當真正玩起來的時候,李澄玉傻眼了。
什麼數字殺,不就是在規定時間内比誰做對的數學題多嗎?
奧數競賽,别以為你換了個名字,我就認不出來你了!
李澄玉望着手中的幾張題目比人命都長的竹牌,咬牙切齒。
這是哪個大聰明想的,古代也有一邊往池子裡灌水,一邊放水然後問什麼時候才能把池子給注滿的傻缺問題嗎?
怎麼她都穿書了還擺脫不掉這個陰影。
說起來,李澄玉小時候數學還算好,會解還能記很多新奇有趣的題目。
但是長大後慢慢地就不太行了,看到數學就打瞌睡,聽數學真題講解,比任何催眠音頻都好使。
“我好啦!”
正想着呢,李澄玉忽然聽對面的随春放這般大聲道。
“澄澄,我都算出來了!”
随春放說着,将自己手中的竹牌連帶着答案紙一同塞進了李澄玉的手中,睜大了一雙圓眼滿懷期待地瞅着她。
活像個渴望得到老師誇獎的小學生。
李澄玉聞言先是低頭随意地瞧了幾秒,而後忽然出聲問道:“春放,五萬四千三百八十二乘以四千六百六十六等于多少?”
随春放不假思索地回她了個長長的數字。
雖然手中并沒有計算器,但李澄玉知道,随春放大概率說的是對的,因為對方剛剛給出的那串數字後三位同她心算出的一模一樣。
其實打從倆人一見面,李澄玉就察覺出了随春放的言行舉止同旁人有些許不一樣。
直到對方展露這出衆的計算天賦,李澄玉才敢确定,随春放或許有輕微的自閉症。
在現代時,李澄玉有個鄰居妹妹也是自閉症,對方對色彩相當敏感,人也非常的腼腆溫和,在她身邊是總是安靜地畫畫。
而這樣的人也最需要常人的鼓勵與善意。
想到這兒,李澄玉當即伸手摸了摸随春放的腦袋,笑着誇了她一句:“春放真聰明。”
聞言,随春放激動紅了臉,甚至忍不住站起身,躬着将近一米八的身子原地蹦了兩下,震得車身一陣颠簸搖晃。
随春放最喜歡聽李澄玉誇自己了,别人都愛說她傻,甚至連她娘爹都這麼認為,隻有李澄玉會真誠地誇獎她。
李澄玉雖然被她這突如起來的舉動給吓了一跳,但反應過來後也跟着她樂了起來。
一時間,車廂中的氣氛其樂融融。
緊接着,随春放也擠到了李澄玉那側,同她坐到了一處。
橫條的闆凳雖然還算長,但三個人坐在一處還是有些擁擠。
李澄玉不得不朝成蘭君那邊挪了挪,後者見狀望向她的目光愈發粘稠深切。
蔥白的指尖甚至試探性地捏住了她的一片衣角。
“澄澄最聰明,放放最喜歡澄澄給出的題了!”
随春放湊到她跟前,眨着一雙炯然大眼,語氣中滿是崇拜之意。
李澄玉見狀,笑着胡亂揉了揉她的腦袋瓜,以作回應。
身後的成蘭君見狀抿直了殷紅的唇瓣,雙眼凝着她放在随春放頭上的手,渴望地輕喚了她一聲。
“玉娘......”
然而,興許是成蘭君聲音太小,抑或是道路太颠簸,這一聲‘玉娘’被飛快地卷進碌碌車輪響聲中,終究未得到少女的回應。
車輪颠簸許久後,坐落在落楓山半山腰的勵璋書院終于出現在了李澄玉眼前。
适逢春日,空氣中盡是草木萌發時的清香,頭頂天穹湛藍廣闊,一泓山澗自書院中間淙淙而過,又遇斷崖,如銀紗似白緞,傾瀉而下,其上偶有三兩點飛鳥掠過,一派生機祥和景象。
望着這一幕,李澄玉不禁在心中感歎——這要是擱現代,環境這麼好,少說也得是個4A級景區。
在現代時,李澄玉愛好頗為廣泛,其中一條便是旅遊,不過比起那些廣為人知的景區,她更熱衷于探索發現冷門小衆景點。
并十分享受那種新鮮刺激的感覺,還為幾個地方寫過詳細的攻略,在網上小火了一把,獲得了十幾萬粉絲。
勵璋書院另有規定,學子入院不能乘坐任何代步工具,需腳踏實地,一階一階走上去。
寓意——書山有路勤為徑。
等獨自走完三百多個台階,李澄玉人也快沒了。
然而這還是在她手中沒有拎任何行禮物品的情況下進行的。
真該鍛煉一下身體了,李澄玉心想,一直鹹魚躺下去也不是什麼好事,容易粘鍋。
就在她剛站定還沒喘勻氣時,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來人也是身着一襲青白學子服,長相清秀氣質幹淨。
隻聽那人說道:“澄玉學姐,溫善教請你速去琴院師舍找他,有急事相商。”
十分鐘後,李澄玉望着眼前将自己壓在門上,衣衫淩亂,急切地要她解開胸前兩點正蹂.躏茱萸枷鎖的青年。
心中忍不住感歎——當真是好急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