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公子,本店馬上打烊了。”
老闆娘拿着賬單道。
蕭無路局促地站起來。
“哦。”
老闆娘内心罵道,哦什麼哦,給錢啊!
她微笑,“您的銀子還沒付呢。”
蕭無路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抱歉,我忘記帶錢了。”
見老闆娘神情不太對,他趕緊道,“但是我會洗碗,做菜,打掃衛生也在行。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可不可以給你幹活換錢啊?”
“啊,這樣啊。”老闆娘笑着說。
蕭無路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秒,老闆娘變了臉,叉着腰罵。
“虧你長得這麼好看,結果錢袋跟臉一樣幹淨!還留在這給我幹活?我店裡缺人嗎?不缺。你以為頂着這張臉就可以吃白食了?我告訴你,沒門!老娘我可是有丈夫的,不吃你這一套話術!沒錢是吧,很好,沒錢你就去隔壁小曲館把錢給我掙回來,那裡才是你該待得地方!”
蕭無路摳了摳手指。
小曲館是什麼地方啊?
沒等他想明白,就被老闆娘揪着領帶子,硬是扯進了小曲館大門。
蕭無路睜大眼睛。
好多漂亮姐姐!
門口攬客的女子們見到他,眼睛一亮,攬客的心情也沒了。
“小公子,要跟姐姐待一會兒不?姐姐不收你錢。”
“哎呀,翠紅,你不要那麼主動,萬一吓着人家怎麼辦?”
“哎呦,小公子,家裡沒人吧?”
“想也知道,要是有人,哪敢放他一個人出來,不得給他綁在床上,誰也不讓見?”
蕭無路被姑娘圍得不好意思,脂粉的味道撲來,他不好意思,耳朵一下紅了。
看他這副樣子,勾的女子們心癢,隻想再逗幾句。
奈何她們剛要動手去碰,面館老闆娘直接将她們的手拍開了。
“滾滾滾,别堵着老娘,攬你們的客人去。他可不是你們能上手的。”
那個女子望着手上的紅痕,不滿的嘟嘴,轉身走了。
面館老闆娘撥開衆人,将人帶着進了大門口。
老鸨本來正在招呼客人,一看到蕭無路那張臉,眼睛頓時直了,手裡的蒲扇也掉在了地上,從座位上嗖的一聲站直。
面館老闆娘進門大吼。
“老鸨呢,我給你領了個人來幹活,快點出來!”
老鸨撿起地上的蒲扇,扭着腰跑過來。
“來了來了,喲,李嬸,你這是從哪給我挑這麼好的苗子來?”
老鸨說完也不等人回答,上手開始摸臉。
很滑,很嫩。
蕭無路眨眨眼。
不明所以。
唱小曲的現在還看臉了啊。
老鸨與蕭無路對視的那一瞬間,心神一震,感覺春天回歸,枯木逢春,心裡說不完的舒暢。
這這這,這人他娘的,咋比春藥還管用啊!!!
她使勁用扇子扇風,支吾道,“天是越來越熱了啊,給老娘整出一身汗,臉都熱紅了。”
“收起你那副德行。”面館老闆娘一看她那樣,就知道她存着什麼歪心思,“他可不是給你來當小倌的。你不是缺人打掃衛生嗎?那,這小夥欠我一碗牛肉面的錢,你替他付了,讓他給你端茶倒水一晚上,可以吧。”
說到這,面館老闆娘搖了搖蕭無路,示意他說話。
蕭無路羞澀的露出一個笑容。
“我會好好幹的。”
聽到不是來當小倌,老鸨心當時涼了。
“這臉,這身形,這勾人的眸子,當小倌多合适啊!又掙錢又舒服。他怎麼能不當呢?!”
面館老闆娘沒好氣道,“他就欠我一碗面的錢,還想讓他賣身不成!”
說完,她道,“而且,就算他不賣身,你也掙了。你店晚上可是人最多的時候,相當于不花錢,白的一晚上勞動力,你就偷着樂吧!”
老鸨道:“打掃衛生的醜人哪不好找,這麼個标緻的人,我要是放着他去擦桌子,别人還以為我失心瘋了!”
面館老闆娘難得繼續耽誤時間。
“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領着去别家問。”
說完就要拽着蕭無路走。
才剛掉個頭,老鸨就擋在她面前拿出錢,“那當然是要的。”
面館老闆娘接過,看了一眼,對着蕭無路說,“行了,你跟在她身邊一晚上,知道沒?”
蕭無路沒錢,吃了白食,根本不敢頂嘴,站在一邊乖巧地點頭。
老鸨從旁邊拿了塊抹布過來給蕭無路,隻覺得這麼一張臉,拿來幹體力活,實在是可惜,心情未免郁悶。
但很快,她就不郁悶了。
因為他發現,今晚來店的客人越來越多,點的東西也越來越多。
至于為何會多……
大概是因為某個不賣身的好苗子是端着東西跑腿的。
各桌的富婆們為了多看這個小夥子一眼,那是拼了命的點酒,上菜。
連自家姑娘們都沒心情幹活,眼睛老是往蕭無路身上飄。
雖然沒有賣身掙錢,但好歹是比隔壁開面館掙錢。
老鸨歎了口氣,趕走心中抑郁。
見沒有人點東西了,蕭無路自覺拿起掃把,開始掃地。
秦子岩是皇室之人,甚好男色,但一直沒遇到過喜歡的人。
今夜被狐朋狗友纏着來了小曲館,本來隻想喝幾口酒就走,奈何一進來,就看到一位驚為天人的男子在端茶倒水,當即走不動了。
他在這裡坐了半天,看蕭無路看的那叫一個心癢。此刻見他從身邊經過,打招呼道,“公子長得這般好看,怎會淪落到這種地方?”
蕭無路看了看旁邊,指了指自己,撓臉頰,“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搭話了,搭話了!
秦子岩内心一個激動,差點喜極而泣。
長着這麼一張遙不可攀的臉,咋這麼平易近人嘞!
秦子岩按下心中激動,“沒錯,我想與……公子聊幾句,希望公子不要介意。”
蕭無路搖頭,“不介意。”
他腼腆一笑,不好意思道,“我是因為沒銀子付面錢,才來這幹活還債的。”
他長這麼大,從沒吃過霸王餐,一提起沒帶錢就去吃飯,便感到羞愧。
怕被人誤會他是個不要臉的,想吃白食。
秦子岩被他的笑迷的頭腦發脹,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聽完蕭無路的話,他隻恨自己運氣不好,沒有在蕭無路沒錢付賬的時候出現,白白被一個老鸨撿了便宜。
這家店的老鸨到底是踩了什麼狗屎運,恰好遇到身無分文的蕭無路!
遇到這麼一位美人就算了,怎麼能打發人來掃地呢!
要是秦子岩先遇到的蕭無路,不僅不會拿錢威脅蕭無路幹苦力活,還會用金子堆成一條路,讓蕭無路踩着玩。
秦子岩掏出一袋錢,放在桌上,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給你。”
他連主動把錢放在蕭無路手裡都不敢,怕唐突了美人。
蕭無路低下頭,望着被推到面前的錢袋。心想這個人真是好人,聽說他白吃了人家的面,不僅沒露出厭惡的眼神,反而拿錢救濟他。
“謝謝,但這是你的錢,我不該收。”
秦子岩趕緊道,“沒關系,我有很多錢的。”
蕭無路搖搖頭,還是拒絕了,“我也有錢,隻是出門忘帶了,謝謝你的好意。”
被他拒絕了,秦子岩眼睛一下失去光彩。
蕭無路站了一會兒,見對方不說話了,抱着掃把走人。
“我……我能請你喝酒嗎?”秦子岩哪舍得讓人走了。
蕭無路轉身,奇怪地看着他。
秦子岩手心出汗,開始編瞎話,“你長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我跟他很久沒見了,見到你,感覺很懷念。”
聽到男人失落的語氣,蕭無路有點猶豫,他想到了自己的好朋友,他也很久沒跟他們見面了。
隻是……
“我去問下老闆,要是她同意的話,我可以陪你坐一會兒。”
“真的?”秦子岩大喜,“放心,她肯定會同意的,你先坐。”
說完他找過來手底下的人,對其說了幾句話。
果然,沒用多久,老鸨走過來,讓蕭無路不要幹活了,好好陪人聊天。
蕭無路将掃把挨着椅子,坐下了。
秦子岩擡起酒,給蕭無路倒了一杯。
蕭無路小心接過。
自從跟葉解結為道侶,他很久沒再碰過酒了。
對方不喜歡他喝酒,給他下了條禁令。
這壺酒應該很不錯。
倒酒的時候,酒香味便飄進了蕭無路的心裡,勾的他心癢。
他擡起酒杯抿了一口,眼睛變得一亮一亮的。
酒潤的蕭無路嘴唇很紅,很漂亮。
秦子岩看的失神,下意識伸手,想去擦。
這時,一位身穿藍色衣服的男子握着一把黑色扇子走了進來。
“子岩,你竟敢招惹他,可知道他是誰?”
小曲館一下子安靜起來。
男子身後待了很多人。
讓人感覺來着不善。
秦子岩站起來,本來是想喊皇兄的,但想到此人出遊,身份皆是隐蔽,除了皇室子弟,還有另一層身份,便閉嘴了。
蕭無路自顧自喝了一大口酒,聽到動靜,神思慢了片刻,才轉過頭去。
望着對方迷離的眼神,秦十引的腳步不易察覺愣了一下,很快走過來。
看清楚來人,蕭無路疑惑道,“秦十引?”
“原來記得我啊。”秦十引收起扇子,低頭看他紅撲撲的臉,十分高興,“我還以為,小鳳凰有了别人,早把我忘得一幹二淨了。”
蕭無路闆着臉,怎麼可能忘記?
從相遇開始,這人最愛幹的事就是跟他作對,搶他東西,給他挖坑。
在對方身上吃了那麼多虧,想忘記都忘記不了。
秦子岩沒想到二人認識,問皇兄,“他是?”
秦十引展開扇子,上面畫着一隻小鳳凰在跟小雞搶米吃。
那是蕭無路以前喝醉酒,幹的迷糊事,不僅被秦十引讓畫師畫下來當作扇子,還四處宣揚,弄得蕭無路很長一段時間被人笑話。
蕭無路使勁瞪扇子。
秦十引順着他的視線看了一眼,輕笑一聲,才對秦子岩道。
“啊。這位姓蕭名無路,乃是念混仙尊的道侶,執冶家的小鳳凰,我的……”他笑意滿面,頓了一下才道,“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三個字被他着重強調。
蕭無路臉垮了。
秦子岩的好心情驟然散去,望着蕭無路失落,“他,是念混仙尊的道侶啊。”
那自己豈不是沒機會了。
心裡某一塊突然就空了。
秦十引點頭,“所以,這可不是你能招惹的。”
說完,他用扇子輕巧蕭無路的腦袋。
“你說是不是啊,小鳳凰?惹到念混,可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聽到某個人的名字,迷迷糊糊的蕭無路一下子清醒,一巴掌拍掉秦十引的手,“我不是他的道侶。我們解了契,你不要把我跟他扯在一起了。”
“真的嗎?”秦子岩心又活了。
秦十引就是察覺到蕭無路的道侶結契碎了,方才匆忙趕來,剛才那番對話,也是故意探聽消息。
秦十引望着手上的紅印,勾起一點笑容,“嗯。那我們小鳳凰單身了,要不要跟我結道侶契啊?”
秦子岩的心重新提起,皇兄要是跟他搶,他可搶不過。
蕭無路沒少被秦十引戲弄,知道對方又要耍他,毫不留情拒絕,“不要!”
“為什麼?”秦十引哄人,“我會對你很好,給你很多錢,不會讓你淪落到連吃面都沒有錢付的境界,還要跑到這來賣苦力的。”
“是嗎?”一個冷冰冰的聲音穿透小曲館。
于是冬天的寒氣提前到來,落到小曲館,凍得人發抖。
随着一襲白衣入場,秦十引直接被震開十米遠,中途撞碎了很多張桌子。
秦十引倒在地上咳血,他毫不在意耳旁的尖叫聲。
周遭被這動靜吓得亂成一團。
秦十引抹了一口唇邊的血,撐起來笑道,“道侶契都碎了,念混仙尊的占有欲還這麼強啊。匆匆趕來,連覃南的妖獸不管了?”
“早解決了。”葉解上前扶住某個喝了酒就開始犯迷糊的人。
一股很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蕭無路站的不穩,但嗅到這股氣息時,皺了皺鼻子,伸手用力推開。
葉解愣了片刻,望着空蕩蕩的手,很快反應過來,重新抓住人,想将其酒氣逼出,“不舒服?”
他剛抓到蕭無路的手,就又被甩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