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娘被人簇擁着走進狹小的屋子。
未等淡月反應過來,幾個大漢便上前将她的手按住。
她瞧見橙娘來者不善的模樣,定是在尋許恒的路上碰了壁。
這人也不動腦子想一想,她都說了是恒王府的人,近期此人到訪沒有傳的沸沸揚揚,他定是悄聲前來,那是遠在天邊邊的人物,豈是她随意便能尋得到的?
淡月依舊是那副溫柔又乖巧的模樣:“橙娘這是怎麼了,怎麼說我騙您呢?”
“小妮子,你不是說被恒王的人玷污了?老娘派人找了一天,别說人了,連個屁都沒有!許是你這個小妮子在诓騙我老娘。”
橙娘越說越生氣,到最後直接上手抓住她的頭發,淡月吃痛,卻依然忍住沒有痛哼出聲。
她深吸一口氣,委屈巴巴地說道:“事關我的名節,我怎會用這樣的事去騙人。”
眼見橙娘的面容有些放松,淡月繼續說道:“您别心急,這事兒于平常百姓家尚且都不光彩,更何況是那高高在上的貴人。所以,咱得靜下來謀劃。”
橙娘冷哼:“小妮子想攀龍附鳳的心倒是挺強,那你說,怎麼弄?”
淡月被大漢牽制住的手感覺有些麻木,她晃了晃身子,眉頭緊蹙。
“她跑不出去,先放開。”橙娘揮揮手,示意讓他們放開她,緊跟着語氣有些不耐煩:“快說。”
淡月揉了揉泛紅的手腕,說道:“您在暗處,可他也在暗處。若您在明呢?是不是就能把暗處的當事人逼出來了?”
橙娘好歹是有些閱曆的,經由淡月一點撥,倒是心裡明靜了許多。
但其實淡月心裡是沒底的。
畢竟她也不清楚為何許恒會在這座鎮子出現,但她了解他,他從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一個地方,定是有正經事要辦。但他卻在途中多做停留,目前不知此事是大亦或是小。
她打聽過,先前送她去的轎夫并沒有回來,有可能是被許恒帶走了,更有可能是死了。
許恒此時也有可能離開,若是如此,她必須找到機會逃出去。
淡月緊接着又說:“我的意思是,您可以跟之前一樣,扮作我娘去讨個公道。”
橙娘的眸子裡又多了一絲煩躁:“人都找不到,更何況住處?”
“為何要住處?平來鎮就那麼大,就算繞鎮一周也左不過半天時間,事兒得人盡皆知,貴人面上才無光。”
事情發展到如今地步,讓淡月的心裡有些複雜。
她本是想給自己尋個靠山,才随口編出與許恒荒誕一夜之事,但她确實沒有考慮周全。
譬如,許恒如果已經離開平來鎮?
譬如,橙娘一怒,自己成為這裡男人們的玩物。
她擡眸環顧四周,這座半埋在地下的屋子,就像是與繁鬧街巷天各一方。她的路既已踏出,就沒有收回的道理,就算事情敗露,死馬當活馬醫又有何不可?
何況,她早就死過一次了,這條命也就是上天垂憐。
上天垂憐……
若是上天垂憐,為何又要她與許恒再相遇。
橙娘接受了她的提議,二人次日清晨便前往鎮子。
剛踏入鎮子,便讓淡月的腳步放慢許多,她正仔細觀察着。
這是一座臨海的小鎮,鎮子有個不大的碼頭,碼頭停滿了漁船,漁民們正忙着卸貨。岸邊的攤販紛紛翹首等着搶購。而碼頭後面有一棵老槐樹,樹下有些婦人在乘涼。有的婦人搖着扇子說着些什麼,有的婦人則十分豪邁地放聲大笑。婦人腳邊還有幾隻母雞,正帶着小雞仔悠閑覓食,像是絲毫不懼人。
再往前處看去,巷口拐角處還有幾個年長的男人在下棋,旁邊一群看客,有的指指點點,有的默默觀戰,偶爾傳來一聲“将軍”,引得衆人哄笑不已。
這樣有生活氣息的地方,讓淡月充滿好奇。
她就像深閣閨秀第一次出門一般,左看看右看看。
橙娘帶着她走近人最多的碼頭,正準備放聲高喊,淡月眼疾手快地連忙阻止橙娘。
“别。”
橙娘的眼神似是要殺人。
淡月忍下心中的怵意,說道:“此處這麼多人,就算他想出現都難呀。”
橙娘怒:“不是你說要繞鎮一周大肆宣揚嗎?”
她連忙低下頭:“先前是我判斷有誤,不過我想到了一個地方。”
“哪兒?”
“許府前。”
淡月說這話也并非毫無依據,她依稀記得暈厥前聽見許恒遣人把兩個嬷嬷送到許府處。而那兩個碎嘴婆子,定會狠狠告上一狀。雖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依許爺暴發戶的眼界,定是敢于天争的。
所以,最想找到許恒的人,除了橙娘定是許爺。
*
許府外。
淡月和橙娘在外頭的攤位蹲了兩個時辰,對許恒的事一無所獲,但她在剛剛聽到了一件更關心的事情。
門外的攤位上來了一對兄弟,茶餘飯後正嚼着舌根。
“聽說,許爺又收了位新人,年紀還不大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