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回到之前的住處,而是去了客棧,剛推開門,早就等在裡頭的沈意一下子撲進淡月懷裡。
在沈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言語中,淡月得知,原來沈意逃出去之後,一直記得要找恒世子。淡月雖然告訴了她住所的具體位置,可是她實在太害怕了,出門後便迷了路。有熱心大嬸搭救她,她急得直哭,說自己要找恒世子。
早幾日有貴人搶占民女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這下被沈意一哭,大家紛紛開始對号入座起來。鎮子不大,四處打聽便知最近隻有一處住宅被買賣,買家出手大方得很。一堆打抱不平的百姓擁護着沈意去算賬,還未走到住處,便被四處尋人孫哥瞧見。
隻聽見哭泣的女孩嘴裡還說着“救人”“月姐姐”“恒世子”“許爺”之類的話,但女孩哭得太厲害,真沒有一個人能把她說的話串成句子。孫哥連忙跑回去通知許恒,許恒先行轉移,孫哥則開門來了個空城計,并說會好生安頓沈意。衆人見女子有了個好去處,再加上天色甚晚,便先作罷離開了。
這下,才有了“恒世子”英雄救美人的戲碼。
但是……
淡月回頭看了一眼面色凝重正在不遠處和他人說話的許恒。
明明身分尊貴,救人的事情派遣下人去做就行了,怎麼還非得自己去呢.......
想不通。
淡月也不想了。
連日的精神緊繃讓她太累了,恍惚間,隻聽沈意一聲驚呼:“月姐姐!”
淡月又暈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淡月隻覺得自己做了好長一個夢。
在夢裡,她和許恒把酒言歡,二人從黃昏聊到圓月高挂都不知疲累。
那是她第一次喝酒,恒王從不許她碰那些,就連平日貴女們聚會的酒,都被恒王換成酒釀。她也沒想到自己的酒量那麼好,許恒已經倒下昏昏欲睡時,她還隻是微微有些醉意。
她瞧着許恒如雕刻般俊逸的臉龐,鬼使神差地湊近了些,許是感覺到她呼出的氣息,許恒想用指腹蹭蹭臉,卻不小心在擡起時碰到淡月。淡月立馬坐直身子,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看向别處。
而許恒卻迷迷糊糊醒來,嘴裡不知嘟囔着什麼,修長的手卻悄悄爬上淡月的臉頰。淡月感覺到他手心處傳來的溫暖,回眸看着他,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她的身子好似觸電一般,心裡住着的小鹿亂跳,她都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許恒卻醉意滿滿的隻是摸了摸她的臉,再順手掐了一下,嘴角含笑倒在桌上沉沉睡去。
畫面一轉。
她瞧見許恒與父親下棋,父親的棋藝天下無雙,可許恒卻能與父親走上幾個來回再落敗。她看不懂棋,隻聽父親說:“你小子,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
畫面再一轉。
着華貴服飾的許恒正掐住着她的下颌,厲聲道:“多謝三年前你的不救之恩,說吧,你想怎麼死?”
……
淡月從睡夢中醒來,察覺到眼角有些濕潤,她輕輕拂去。
“怎麼哭了……”
環顧四周,是客棧房間的裝飾,鼻尖不時還能聞見輕微的木質香味。
“姑娘沒什麼大礙,就是勞累過度加上精神緊張多睡了些,但是要注意多補充營養,這個年紀正是要多吃一些的時候。”
她聽見屋外傳來陌生的聲音,聲音娓娓道來,聽上去像是大夫。
孫哥:“那另一位呢?”
“我正要同你問一問,她是否服用過紅花?”
孫哥:“紅花?我也不知,是半路救下的可憐娃娃。”
淡月察覺到他們定是在讨論沈意,簡單在銅鏡前梳洗了一番,邊打開門。門外站着一些家丁打扮的人,還有孫哥和一位大夫。
大夫見她出來,很是負責任地問道:“姑娘可有什麼不适?”
孫哥的眼神也透露出關切。
淡月搖搖頭,緩緩說出:“她曾經被人用紅花泡了藥浴。”
大夫醫者仁心,面容浮現出不忍:“作孽啊!”
孫哥是個男子,對醫術方面的事情一無所知,他聽着對話不免因為氣氛皺起眉。
淡月心裡沒底氣,卻還是嘗試地問道:“可還有轉圜的餘地?”
大夫搖頭,歎氣。
她落眸不語,孫哥瞧着場面定是不好的事情,手握緊拳頭砸向身側的木質欄杆,力道之大,讓欄杆晃動了一瞬。
孫哥:“這殺千刀的東西!”
大夫:“可不能再讓她有别的事兒了,我瞧着那娃娃心病極重,要知道身病能治,心病難醫啊。”
孫哥應允,送大夫下樓,送客,沿途還多給了些銀兩,讓他對今日看病一事閉口不談。
客棧不算大,卻也有很多間房,看着邊布家丁的模樣,許恒定是将客棧包了下來。
她心中有疑惑,她總覺得許恒出現在這座小鎮是有原因的,況且瞧他們昨天并沒有對許爺的年歲有所詫異,定是知到些什麼。淡月想問清楚,她在樓梯口等着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