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四周的窗戶雖然緊閉,但木質窗框難免會透進微風,淡月感覺有點冷,搓了搓手臂。
淡月呢喃道:“還是回去等吧。”
怎料她一轉身,正撞上迎面走來的許恒,她停住腳步不敢動,許恒倒是朝她湊近了些。
“醒了?”
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淡月擡起眼眸又瞬間低下,她禮貌行禮。
“多謝公子昨晚搭救之恩。”
許恒上下打量她,似是在确認眼前人是否有不适。
“還有,上次搭救之恩。”
許恒的眼神掃來,驚得淡月一陣慌亂,連忙道:“...還有上上次的...搭救之恩...”
怎麼回事?
滿打滿算,他已經救了她三回了。
這樣會顯得曾經她把他丢出府的事情,很不道德。但恒王後面又提攜了他,既然她和恒王是一家,那權當功過相抵也無礙,對吧?
“你認識恒王府的轎子?”許恒幽幽傳來一個問句。
淡月低眉,答道:“有幸見過一眼。”
“在哪兒見的?”
他問的好細,像是在懷疑她的身份一般。
淡月想到,若自己是孤女,那麼最重要的一定是吃飽飯,随後說道:“就...四處為飽腹奔波的時候,去了很多地方,看見過。”
許恒的身形比她高出一個頭還多,壓迫感随着他的聲音一點點傳來:“那你可知,恒王隻有一女,沒有兒子?恒世子,如此大的頭銜扣在我頭上,你好好解釋解釋?”
這下淡月是真啞口無言了,當時隻是随口編排的身份,壓根沒往此處想。不過既然話已出口,那順着往下說總是沒錯的。
“啊?怎麼會,那麼大個王爺沒有兒子嗎?”淡月表現的極為震驚,心裡卻有些驕傲。
重男輕女自古以來都是存在的,尤其是王公貴胄之間,但恒王卻不同,他隻有一女。夫人早逝,恒王也沒有續弦過,隻是把女兒捧成掌上明珠。恒王低調,他的家中事從來沒有被人在民間讨論過,所以百姓也知之甚少。
許恒似是不願與她再說些什麼,側身準備走下樓梯。
“公子等等。”淡月出聲将他叫住。
“嗯?”
“沈意她……在哪兒?”
許恒不語,轉身走下樓梯。
淡月有些恍惚,他怎麼跟昨晚打趣她不太一樣了?不過這才是她記憶裡的人,對待外人從來都惜字如金。
“過來。”
聞聲淡月連忙跟着他的腳步,行至一樓,一眼便瞧見正坐在桌前狼吞虎咽的沈意。
兩個女孩見到對方都十分欣喜,淡月快步穿過許恒,沈意也放下碗筷撲到她的懷裡。她們叽叽喳喳地互相問候,沈意對自己昨天的所作所為很是驕傲,又重新講述了一遍,這次可比昨晚清晰多了。淡月眼眸彎彎地聽着她說,不時還冒出幾句誇贊,這讓沈意講得更起勁兒了。
許恒覺得有些吵,側身準備叫孫哥給自己端些吃食上樓時,隻見門口拿着包子的孫哥,紅着眼扯着溫柔的笑容,眼神正看向兩個女孩顯得十分感動,這倒顯得許恒格格不入了。
許恒的目光落在年長一些的女孩身上,她身上的衣服幾日沒換,但坐得筆直,舉手投足之間的閨秀風範盡顯,一頭青絲垂落,頭上沒有一絲裝飾,卻顯得小臉更白淨美麗,就連她伸手替沈意擦去嘴角的飯粒都顯得十分優雅。
從前隻覺得她機敏,這倒是第一次細看她,瞧着氣質與談吐和真正窮苦人家的人不一樣。
他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第一次救她是覺得她有趣又機敏,第二次亦然,昨夜她逃走,着實把他氣得夠嗆,覺得自己好心當作驢肝肺。但畢竟萍水相逢,一個小女子的去留對他來說并不重要。而最後她狼入虎口隻為了救同伴,女子能有此魄力,讓他不免動了恻隐之心。這大抵也是自己會親自搭救的原因吧。
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她有些熟悉,越接觸越覺得熟悉。
許恒思索之間,兩個女孩已經叙舊完畢。孫哥忙前忙後給她倆又是盛粥又是倒茶,把他這個正主都忘在一邊了。
“咳。”許恒忍不住出聲提醒。
沈意倒是一點也不見外:“來一起吃啊世子殿下。”
淡月聞聲也回眸瞧着,隻一眼便落眸回身,小聲提醒道:“他不是世子。”
沈意嘴巴長得大大的,很是吃驚:“啊?”
“那隻是我為了逃命,胡亂編排他的。”
沈意的嘴巴還是沒有合攏:“啊?那他是誰?”
孫哥笑了笑,開口道:“我們大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