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生蛋黃一般顔色的朝陽已經悄悄爬上天際,此時光線呈現出暖黃色。許恒正好坐在背立面,他的坐姿已經不似一開始那麼端正,整個人看上去很是疲累。
淡月瞧他這副模樣,忍不住建議道:“離辰時還有些時間,你要不先去休息一會吧?”
“不用,還有些外鎮女孩的家人沒有找到,我得去囑咐一聲。”許恒的聲音沙啞,邊說着邊想起身,但腿明顯一軟,再次跌落。
一雙溫暖的小手幫助他站穩身子,小手主人面上的神情很是擔心。
“這麼冷的天生生凍了一夜,你就算是個男子,就算身子再好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啊。我知道你急着想給那些遭受迫害的女孩們一個交代,可也得有足夠的精氣神才能完成後續的事情啊!”
他這副模樣讓淡月又好氣又擔心,實在是忍不住多啰嗦了兩句。
此時,孫哥端着熱騰騰的早飯過來,瞧着自家主子一副低頭挨罵的模樣,問道:“怎麼了這是?”
“麻煩孫哥再去煮碗姜湯來吧,您是不是昨晚也跟着在外頭挨凍?是的話。自己也得喝上一碗才行。”淡月眉頭緊蹙吩咐道,言語之間關切之意盡顯。
眼前的俏女子頗有風範,見她是為了大家的身體擔心,反而讓孫哥心裡對她的好感陡增,連回去廚房的腳步都快了許多。
淡月把許恒扶到屋裡,過程中,許恒覺得一個大男人還要女人去攙扶,感覺羞愧幾次想推開她的手,她的态度都十分堅決,一定要把他扶進屋才肯罷休。看着他安穩地坐下,自己則一趟趟地去涼亭搬那一沓沓的紙張。
終是在跑了第六趟才搬完,此時孫哥煮好的姜湯也拿來了,空氣中充斥着辛辣的氣息。
“阿嚏——”正蹲在地上整理的淡月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她落下遮擋的袖子一瞧,屋内兩個男人都關切地望着她,倒讓她感覺很不好意思:“抱歉,我就是對姜過敏,聞到姜味的話鼻子會有些癢。”
聞言,隻見主座上的男人将剛剛吹到還有些燙口的姜汁仰頭一飲而盡。此舉看傻了其餘兩人,他動作飛快地把碗碟推給孫哥。
“剩下的拿去給兄弟們分分吧,你也出去喝。”
孫哥低頭應聲快步離開屋子。
這反倒讓淡月感到臉頰灼燒起來,她弱弱開口:“其實,也不用如此的。”
淡月其實在與許恒剛重逢之時,并不想和他有過多的接觸。可沒想到,接二連三的事件将二人捆綁在一起,現下甚至還要一同搭伴回京。許恒的性子她最是了解,這人軸得很,外頭精明如他,而對内隻對自己在意的人百依百順。
現下他的态度已經開始有對内的趨勢,不免讓淡月感到有些恐慌。
要知道,“愛”這個字筆畫很多,真正要去讀懂它也很難。可是,書寫時那強烈的吸引力,是每一對愛人都無法避開的。
愛也擁有對立面,便是恨。可是愛人之間的恨意,一定是建立在“愛”的基礎上,對淡月來說,也一樣。
多日的相處,就算她在刻意避嫌,也免不了兩人有獨處或交談的時間。就像今日,她會忍不住地去啰嗦許恒,便已經在不經意間打破了一些東西。
許恒也意識到自己的做法有些......
他站起身準備自己再去整理下資料,可軀體傳來強烈的倦意,讓他隻能扶住椅子把手才能穩住身形。
淡月見狀輕歎:“你坐着指揮,告訴我需要做什麼。”
許恒帶些沙啞又低沉的嗓音不斷響起,她按照他言語中的指示将所需要的資料一個一個找出來排好。
資料太多太雜,就算他們昨夜已經初步将屬于雲來鎮那女孩的信息碼好,可還有些無名無姓的孤女需要單獨放置。
看見孤女的名單,淡月不免心中一顫,“這些女孩,我們走之前可以給她們都立個碑嗎?”
她的心是好的,卻提出了一個短時間無法做到的事情。
許恒不忍打破她的期待,思慮再三說道:“她們大多是無名無姓,沒有父母生平的信息。統一為她們立一個碑,或許時間上來得及。”
“好。”
外頭已經開始有人群聚集的聲音,催促着他們需要動作快一些了。
*
辰時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