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想,這場面就很溫暖了。
說不定呀,爹爹此時正被她念叨着打噴嚏呢。
水中村救援的速度很快,他們在許恒走後按照淡月的想法又改進了一版。短短十日的時間,大夥兒已經把所有水下被淹沒的物件撈了上來。
那水潭已經變成了大家謀生的工具。源源不斷的魚群,就像是老天饋贈一般讓大家至少不愁吃喝。線下唯一需要解決的,就是房屋的問題,
建築這一方面觸及了淡月的盲區,但卻是馮隊長最擅長的事情。他在這十天裡讓人簡簡單單搭了幾座茅草屋。先逐一将帳篷裡頭有家庭的轉移出來,再讓那些能夠幫着幹活的人幫忙去搭房子。男丁們現在不需要下水,于是到山林間砍樹、劈柴、搭木闆。
初步搭建的房屋已經初見雛形,這也是淡月第一回看見民間的房屋是如何搭出來的。
有時候,她甚至覺得若是能在民風最為淳樸的地方住上個一年半載,也比囚在東京城有趣多了。
次日清晨。
熟睡的她被外頭熙熙攘攘的聲音吵醒,通過聲音,她迅速辨别出裡頭最為熟悉的男聲。
她撩開帳篷的一角向外查看,果不其然,正是許恒帶着人來了。
隻見村中父老鄉親全都喜極而泣,自發地跪在地上,口中不斷喊着:“活菩薩!許大人真是個活菩薩!”
淡月目光落在村裡頭那位最為年邁的老人手中,偌大的碗裡頭,正裝着金燦燦的黃金,雖然隻有一塊,卻也夠全村上下整整一年多的開銷。
此外,馮隊長的腳邊還有各種米面,大米、小米、面粉等應有盡有,一筐挨着一筐排列開來,看着很是整齊。
許恒與淡月四目相對,終是許恒敗下陣來。他率先落下眼眸,擺出較低的姿态。他們中間隔了有十幾人,許恒卻放低姿态,向她行禮。
身份曝光之後,他們疏遠了。
淡月心想:這其實是他們最好的結局,他們本就生在不一樣的層級,上輩子是強行在一起後的結果,莫不如就像現在這般,她為尊,他為臣。
“你不是說朝廷沒有發給這座村莊的赈災款嗎?”淡月走近他身側,特意壓低着聲線問道。
“我國昌隆,皇帝仁慈,赈災款勢必要比想象中多得多。我擅自把平來鎮的赈災款一并給到此處,這下郡主能放心了。”他的後半句幾乎是沒有情緒地說着,宛如傀儡。
村子裡的人見她來了,紛紛道謝。
可淡月卻莞爾一笑,引導大家看向身着官服的高大男人。“我一個小女子一沒有出村,二沒有官職,可沒有各位說的能耐。這些錢,都是許大人替大夥兒争取來的。今日的功臣應該是他。”
那些淳樸的村民們,在馮隊長的帶領下紛紛抱拳、鞠躬、跪地、叩謝。
洪亮的聲音響徹山野之間:“多謝許大人救命之恩。”
淡月的眼角瞥到身側男人,她感覺到他有小動作。許恒輕微向下叩動下颌,眼皮半落。他們的距離相近,她發現許恒的眼角有了一絲水光。
他哭了?
淡月很是詫異。
要知道,這位從小被家人遺棄的男人,膝下有黃金,淚貴如珍寶。曾經他們救過那麼多的達官貴胄。他收過那麼多的禮,呈過那麼多的謝意,他都沒有哭過一次。反倒是二人逛街之時,幾次遇見路上過得特别慘的阿婆帶着孫子,他都會拿出身上的銀兩,盡數塞給他們。細細想來,淡月也隻在那一刻看見他眼眶泛紅。可除此之外,他一直是嬉笑俊逸的模樣。
“郡主殿下。”
淡月還在被村民的動作所感動,隻能從喉嚨裡發出淺淺的一聲“嗯? ”
見身側人沒有繼續說着,她轉頭回望。
淡月:“......”
淡月:“知道了,我随你回去就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淡月從方才的雀躍,一瞬間變得落寞。這讓許恒有所觸動,他的語氣緩和問道:“郡主想看戲嗎?”
“啊?”
這話問得,淡月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峰鎮正巧有一出戲可以看。而且,還有一個人在等您。”
淡月:?
神神秘秘的。
他還是那般總能輕易勾起她的好奇心。她鬼使神差的隻能跟着許恒的腳步往峰鎮行進,一路上她不停地問着到底是什麼戲,他不語。
她又問道那究竟是什麼人在等她呢?他還是不言。
幾番問題之下,淡月不耐煩了,索性從最前頭的馬車上下來,和此前被許恒邀請一同去峰鎮看戲的村民們并肩走着。
“哎喲喲,您這金枝玉葉的身子還是去坐馬車吧!”村民反倒有些介意她的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