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用午膳時,盼兒才姗姗來遲為她布菜。
“許大人可好?”淡月望着盼兒的眼神有些多餘的情緒。
盼兒仔細布菜,眼眸卻未曾擡起,嘴角也笑着:“還是小姐想得周到,那一碗驅寒的湯藥可幫了大忙。奴婢天沒亮時就發覺王爺離府,許大人才起身就連連咳嗽着,險些凍暈過去,現下服了藥已經睡下了。”
淡月垂下眼眸:“我今日想吃蘇記的糕點,馮記的甜湯,還有前幾日定的衣衫已經做好了吧,得親自去取來。這些都讓許恒去做吧,過了晌午也該起了。”
盼兒有些驚訝地瞧着主子,嘴裡剛想說些什麼,還是生生咽了下去:“是。”
許恒打從知悉郡主的吩咐後,連午飯都未曾用過就出門去了,直到夜幕垂下才提着大包小裹回府。他本就因昨夜受了風,一天沒吃東西就算是七尺男兒身也扛不住了。一進門,他連忙把東西交給看門的侍衛,囑咐他們千萬要小心别将裡頭的糕點湯食碰灑了。
下一秒,他輕飄飄的身子宛若飛揚的宣紙般滑落。他倚靠在牆邊喘着粗氣,府内家丁瞧見他這樣上前詢問:“許大人,您沒事吧?”
許恒搖搖頭,已經沒有力氣再說話了。
“今夜廚房撤得早,也就隻有一個饅頭,有點涼,許大人您先墊墊肚子。”家丁從懷裡頭拿出饅頭遞過去。
“多謝。”
人在餓極了的時候,就連涼飯都是香的。一口饅頭下肚,許恒的精神也跟着恢複了一些。可好不過三秒,他驚覺腹中絞痛難忍,冷汗順着額發冒了出來,他疼得蜷縮在地上動彈不得。
“許大人,您怎麼了?!”家丁吓得連忙查看他的狀态。
另一位侍衛聞聲上前,侍衛扭頭吩咐:“快,去通知郡主。”
大夫收拾好随身箱子,将手中的方子遞給淡月,“郡主,這方子管三天,若是三天後大人還未蘇醒,便再喚老夫前來查看。”
淡月接過點頭緻謝,“盼兒,随郎中去抓藥。”
廂房内隻剩下卧榻之上的許恒與淡月兩人,一位昏迷一位清醒,昏迷之人的神色卻比清醒之人更緊張,看上去好像做了很可怕的噩夢。
淡月伫立在他的床邊,許久沒有動作,面容平靜,可眼神卻有些空洞。她瞧着許恒額間的汗珠越冒越多,冷水打濕的手帕被炙熱的體溫暖至常溫。她像個傀儡般重複打濕手帕、替他擦汗的動作一遍又一遍。直到自己的手腕已經有些僵硬,直到小臂放在身側時感到酸痛。
“對不起。”一聲小小的緻歉聲蔓延在空氣中。
接下來的三天,恒王傳了消息稱自己出府五日,讓淡月安生在府不可出門。而淡月屏退婢女,自己則親自照料許恒。
府中婢女們自是沒有見過小姐的這副模樣,紛紛在猜測他們二人之間是不是已經冒出了什麼情愫。
三日很快就到了,許恒還是沒有蘇醒的迹象,淡月遣人去請大夫。大夫為其施針,說時遲那時快,不過短短一個時辰的時間,許恒就輕咳兩聲蘇醒了。
“多謝郡主。”許恒的嗓音沙啞。
淡月沒有回應,反而轉身詢問大夫:“大夫,他這嗓子可有什麼恢複之法。”
大夫聞聲嫣然一笑,“郡主殿下,許大人隻是剛剛醒來,這幾日隻有湯藥入肚,身子還未恢複。接下來隻得進些流食,很快就可以恢複了。”
後面幾天的湯藥與此前不同,盼兒跟着大夫一同走了,環境中再次留下他們二人。
許恒的臉上好不容易有了些血色,唇間卻還泛着白。他看着淡月親自浸濕手帕的動作,剛要說些什麼,便被她打斷。
“道謝就不用了,我受不起。”淡月遞給他手帕,指了指鬓角的汗珠。
手帕上有很好聞的栀子花香味,許恒眼眸沒有移開過她的臉頰,直到把淡月盯得臉頰泛紅。
淡月臉粉紅着蹙眉,顯得十分嬌俏:“你一直盯着我做甚?”
許恒笑了笑,用手帕擦去汗珠:“此前并不知,郡主如此會照顧人。”
“你可不要想多了,我照顧你隻是因為你的病因我而起,心中有愧罷了。”
許恒挑眉:“何故是因郡主而起?”
她輕輕的一聲歎息傳來:“要不是你受風寒的那一日,我強行讓人将你喚醒去外頭奔波一天,你也不能病得這麼重,足足昏睡了三日。”
許恒輕笑一聲低下了頭。
淡月好奇:“你笑什麼?”
“沒想到郡主還是個熱心腸。”
淡月:......
這是在點她三年前見死不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