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客房的富麗奢華,陳家的書房簡潔古樸,實木打造的書架上擺着滿滿當當的書,牆上挂着幾幅陳功自己畫的山水畫。
陳功與陳盛坐在小幾兩側,幾上放着一壺清茶和兩個茶杯,陳盛品了口茶,慢悠悠道:“我看黃家阿妗沒說實話,我和警察去調查的時候,那個服務員明明說看見她的房間裡留了一封信,要真的是黃家阿妗讓她出去辦事,何必給阿娘留信呢。”
陳功淡淡一笑,“我看是美玉想要逃婚,出了酒店撞上了拐子,黃家阿妗怕咱們怪罪,所以撒謊說是她讓美玉出去辦事的。”
“這對母女倆沒一個老實的。”陳盛朝椅子後一趟,頗有些氣憤道。
“舐犢之情,可以理解。”陳功端起茶壺,又給陳盛倒了一杯,“經曆了這件事,美玉也會知道外面的世界不是那麼簡單的,想學外國女人做獨立女人不容易,從此也能安下心來,這麼看也算因禍得福了。”
陳盛不發一言,他本以為上次黃美玉給自己寫信,是以退為進搏得好感的花招,現在看來她竟是真心不願意和自己結婚,倒讓他有了點好奇。
“真不知道什麼時候,你才能碰上件不大不小的事,殺殺你的傲性。”陳功道。
陳盛勾起嘴角打趣,“哥,舍得讓我受到傷害啊?”
陳功笑着搖了搖頭,“我還以為這回你會趁機提退婚的事。”
“我不喜歡黃美玉,而且一定要和她退婚,但不是現在。”陳盛直起身喝了口茶,被人拐走之後馬上被未婚夫退婚,這樣傳統家庭出生的小娘惹會在這世上再無立足之地,他再不喜歡她,也不願看她落到這種地步。
“盛,你長大了。”陳功頗為欣慰地看向陳盛。
陳盛搖頭哂笑。
寝房内,陳老太拉着秀蓮的手,柔聲道:“今天人你也見了,你看我給你選的這個妯娌怎麼樣?”
“為人處事落落大方,長得也很漂亮,和盛弟看起來很般配。”秀蓮笑着說。
“美玉沒出去念書,在家裡和她阿娘學管家,等日後嫁過來管理家務,也能幫你分擔分擔。”陳老太道。
自從生了陳錫之後大出血,她的身體虧虛得厲害,陳家不斷為她延醫問藥,總是不見好,現在家務事也是嫲嫲幫忙料理安排,嫲嫲歲數這麼大了,還要為家務事操心,秀蓮心中有愧,不由得點了點頭,但是眉宇間還是有些許落寞。
次日一早,陳功和陳盛忙公司的事,連早飯都沒吃就去工作了,四個女人坐在桌子上,邊說家常話邊吃早飯。
吃過早飯,黃元也坐車趕了過來,他雖然擔憂美玉的安全,但為免綁匪要錢找不到人,還是守在了馬六甲的家裡,昨天得到美玉平安的消息,連夜坐車趕了過來。
陳老太和黃元寒暄片刻,讓秀蓮打電話給陳功兄弟,中午就要舉辦長桌宴,讓他們務必把遊所為請過來。
“陳家這次的長桌宴來的都是都是新加坡有頭有臉的人物,你可得好好表現,不要讓陳黃兩家蒙羞。”桂花把早就準備好的漂亮娘惹裝掏出,讓美玉換上,又找了陳家手巧的媽姐給美玉梳妝打扮。
等打扮好之後,一樓已是賓客盈門,媽姐帶着美玉出了門,“黃小姐來了。”
圍在陳老太身邊的客人們都應聲擡頭,平生還是首次被這麼多人打量,美玉略有些局促地從樓梯上走下,恰對上一雙含笑的桃花眼,是站在陳盛身邊的遊所為,她望着他的雙眸,對他微微颔首盈盈一笑。
遊所為的目光有些恍惚,淺粉的娘惹裝修身秀氣,衣領和袖口繡着紛飛的蝴蝶和花瓣,他和化梅結婚倉促,沒來得及辦婚禮,所以尚未目睹過她穿傳統服飾。
如果化梅穿上,應該也是這樣的效果,所謂伊人,桃花人面,宜嗔宜喜,溫婉動人。
陳盛一位友人推了推陳盛,“盛,新娘子很漂亮,你有福氣。”
陳盛瞥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麼。
美玉一下樓就被陳老太拉到身邊,陪着她和一群人應酬。
來的人多是年輕人,入座後歡聲笑語不斷,陳老太看着一群如此有活力的年輕人,心情也十分愉悅。黃元趁機向遊所為敬酒,再三道謝,遊所為一下子成了宴會焦點,他面上帶笑不卑不亢,遊刃有餘一一應對。
美玉想,這樣一位成熟穩重的謙謙君子,實在很難不叫人對他有好感。
她的視線滑到了對面的陳盛身上,他嘴角含笑忙着和友人竊竊私語,對飯桌上的事不怎麼注意。
她收回視線,慢慢吃着盤中餐。
友人道:“剛才你的未婚妻看了你好幾眼呢。”
“随便。”陳盛這麼說着,眼神卻向美玉遊移了好幾分。
用過長桌宴,送走了客人,陳功和遊所為要忙錫礦的事,拍了拍陳盛的肩膀,讓他在家中陪客人。
所謂的客人就是黃家一家三口。
“盛兒年輕有為,聽說和警察局的人關系也不錯,這次美玉的事還多虧他幫忙。”黃元陪坐在陳老太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