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在想什麼呢?剛出鍋的糕點,快嘗嘗。”
雪婳端着一碟糕點走進來。
謝長安手指撫上額角:“我這眼皮總是跳,心底也隐隐不安。”
雪婳走過來道:“是不是昨夜沒睡好?奴婢給您揉揉太陽穴。”
“許是吧。”
謝長安閉上眼,任她替自己按摩額角。
倏然,屋外傳來一陣吵鬧。
謝長安受驚似的睜開眼:“發生了何事?”
外面隐約傳來下人慌張的哀求:“喬娘子,您不能進去啊——”
接下來便響起女子嬌俏的嗓音:“滾開。”
雪婳嘟起唇瓣:“怎麼又是這個喬夭夭!她莫不是真以為咱們長甯侯府是好欺負的不是?”
謝長安看她嬌憨的模樣,淺淺一笑:“畢竟是當朝太傅的女兒,跋扈一些也情有可原……”
她話音尚未落下,喬夭夭便提着裙擺邁進了屋。
雪婳立刻擋在了謝長安面前,下巴微擡道:“喬娘子,下人尚未通報,你怎能擅闖?”
喬夭夭高傲的睨她一眼:“我便闖了,你待如何?”
雪婳氣得半死:“你莫不是真當我們侯府無人了不是?”
喬夭夭眉頭一揚:“難道不是嗎?”
謝長安臉色猝然一變。
她拉開了擋在身前的雪婳,瞥眉道:“你這話是何意?”
喬夭夭兩步上前,微微彎腰,居高臨下的凝視她:“你果真還沒聽見風聲?”
謝長安臉色非常難看。
喬夭夭入府一年,頭一次見這個女人露出這樣的表情。
她心情很好的道:“長甯侯意欲謀反,所有人全部下獄,擇日問斬。”
謝長安震驚的看着她,眸中神色慢慢從質疑轉變為恐懼。
她的手指止不住發抖:“怎會……如此。”
“誰讓你過來的?”
門口邁進一人,霞姿月韻,一身深綠色官服襯得他愈發貴重。
喬夭夭一驚,拂身:“三爺。”
裴寂雪的神情仿佛結着層霜,喜怒難辨道:“擅自做主,回你的院子裡去罰抄經書一卷,抄不完不許出門。”
喬夭夭撅起嘴還想要狡辯,卻在撞上他幽黑的眸子那瞬間噤了聲。
她不情願的道:“妾遵命!”
“回去。”
裴寂雪扔下一句。
“妾告退。”
喬夭夭一臉火大的離開了。
謝長安久久無法回神,直到裴寂雪走到了她面前。
她猝然從榻上站起來,手指摳住他的衣襟:“她說的可是真的?!”
裴寂雪垂眸掃了一眼自己被扯歪的衣襟,擡手想落在她發髻,卻見她又問道:“是不是你?!”
他的手猛地頓住,手指蜷縮起來。
謝長安的眼淚在眼眶中搖搖欲墜,她望着他身上的官服:“你去朝中幹什麼?你說啊!”
裴寂雪沉默的望着她,從側面看他的神情有些落寞。
半晌,他才道:“是真的。”
謝長安眉尖一撇,淚珠奪眶而出,像一顆璀璨的星子劃落天際。
又像一簇火苗,灼燒着他的心。
他冷着臉,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攥在手裡:“鬧夠了嗎?如今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成何體統?可有半點相府主母的樣子?”
謝長安跌坐回軟榻上,毫無反應。
這主母的位置本也不是她所求。
裴寂雪微微颦眉,道:“你有悲痛的功夫,不如想想你那出京剿匪的二哥多久會被抓回來,聖上已下了通緝令。”
謝長安依舊不予理會。
裴寂雪瞥了旁邊同樣臉色不好的雪婳一眼:“把夫人照顧好。”
說完負手離去。
他剛走不久,謝長安倏然站起身沖到書案旁,期間因為太過忙亂,撞在桌角疼得快速寫下一封信,最後在信封的右下角添上一朵蓮花圖案。
雪婳疑惑道:“小姐,這是?”
謝長安把信塞到她手裡:“入府這些年,你可有信得過的人?”
雪婳想了想,鄭重點頭:“奴婢從前救過一個院裡的小厮。”
謝長安道:“那就請你麻煩他幫我想辦法将這封信送出去飛鴿送到我二哥手中,一定要避開三郎。”
雪婳道:“奴婢明白。”
半個時辰後,一個小厮慌慌張張從院子裡跑出來,忽然脖頸一痛。
一把劍就橫在他脖子上,他跑得太快一時沒刹住,那劍已經劃破了他頸部肌膚,一絲血線從傷口裡泌出來。
許三收劍入鞘,抱着劍,涼涼道:“站住。”
小厮常年做下人,習慣性的彎腰駝背,臉色發紫嘴唇蠕動:“大……大人,有何吩咐?”
許三往前走了幾步:“你一個小厮卻從夫人的院子裡出來,不想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