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腿一軟就給跪下來,瘋狂叩首:“奴冤枉啊——”
許三懶得聽他辯解,隻攤開手:“東西交出來,别逼我動手。”
小厮面色一陣變幻莫測,像是在衡量是生還是死,然後一臉頹容的奉上了懷中的東西。
許三轉手遞給從後面走出來的人。
“果然不出公子所料。”
這府裡就一個公子,太好辨認。
小厮怎麼也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驚動了公子。
看來今日他小命難保!
小厮吓個半死:“小的見過三公子——三公子饒命啊!小的……小的隻是為了報答雪婳姑娘的救命之恩才铤而走險的!小的絕沒有私心啊!”
裴寂雪接過信封,瞥了一眼信封上的那朵蓮花紋樣,唇角輕揚。
他淺淺撩袍蹲下,笑意溫潤:“送出去吧。”
小厮傻眼了。
這是什麼情況?
裴寂雪又把信封往他面前遞了遞,語氣依舊溫和:“你可要拿好了。”
許三忍無可忍,踹了他屁股一腳。
“愣着幹嘛?公子的話沒聽見?”
小厮死裡逃生遊魂似的接過信封,像抱在懷裡:“謝謝公子!”
小厮千恩萬謝的跑走了。
許三不解的問:“您為何不攔下信,若是謝小侯爺聞風跑了,陛下追究下來怎麼辦?”
裴寂雪似笑非笑:“他會回來的。”
岷縣,山道。
“駕——”
此次平匪亂大勝,謝昱滿心期待父兄的贊揚與褒獎。
謝昱忽見頭頂有鳥雀盤旋,他擡頭望去,臉色微變:“腳上系白羽,是侯府的信?”
他勒住馬,伸出手臂。
那鳥雀飛落穩穩停在他箭袖之上,腳上綁着一根圓筒。
謝昱取下圓筒從裡面取出一封卷成卷兒的信封,他看到信封上那朵蓮花,不由失笑。
這是他幼時與妹妹約好的暗号标識。
沒想到她到現在還記得。
謝昱撕開信封,快速把信浏覽一遍,臉色卻越來越陰沉,仿佛雷雨來臨前的天象。
沒有誰比他更了解自己的父兄,謝家怎麼可能會謀反!
況且即便要謀反,他怎麼可能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信中讓他有多遠跑多遠,找個村莊或者鎮子好好生活,永遠别再回京。
這天下窮鄉僻壤之處有很多,隻要他隐姓埋名忘掉京城發生的一切,他就能夠活下來,平平安安度過這一生。
有的字眼被淚水模糊已看不清,隻能聯系前後方知大意。
他的身軀像一樽石像,一動不動。
有手下好奇道:“小侯爺,發生何事了?”
謝昱啞着嗓子:“諸位,我想我們回不了京城了。”
衆人面面相觑。
“這是何意?”
謝昱面無表情:“侯府已經被人以意圖謀反的罪名查抄了,我大哥和父親皆已下獄,擇日……問斬。”
他雖強裝鎮定,但顫抖的尾音還是洩露了情緒。
大家神情驟變。
“怎會如此?!”
他們都是侯爺手下親兵,謝廣明為人怎麼樣他們還是有數的,這消息這麼突然,其中必有蹊跷。
’‘啪——’
一滴水滴落信紙,打濕了紙張。
“下雨了,小侯爺,咱們若不能回京便需先找個能避風雨的地方。”
“是啊,小侯爺!想必通緝令很快就要下來了,耽誤不得!”
“就是啊小侯爺,我等定全力送你離開!”
緊接着越來越多的雨水砸在信紙上,暈開一團團墨迹。
謝昱緩緩攥緊手裡的信紙,掀起眼簾背後的雙眼在雨裡格外的冷。
然後他們便就近去了岷縣,找了一家黑旅店。
私人的營生,沒有過過官方明路,除了房子破點也沒别的壞處。
大雨一夜未曾停歇,房檐一直有水滴的聲音,謝昱亦是一夜未眠。
翌日,住在旅店裡的其他人發現屋裡空無一人,隻留下簡短的一句交代。
“若我五日還未歸,你們便自行離去。”
幕後之人既然是沖着侯府來的,自然不會放過侯府的任何一人。
他的妹妹還在京城。
身為兄長,他如何才能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