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解圍。
謝長安卻擡起了頭,直視着他道:“是強迫了,強迫我今夜拜堂成親,不過尚未來得及。”
裴寂雪神情如霜:“今夜,跟我回丞相府。”
謝長安臉色一變,他想幹什麼?
裴寂雪察覺到她受驚的目光才意識到自己太強硬了,于是立刻緩和了語氣,再次開口:“莞兒,别胡思亂想,你在侯府也待了些日子了,我父親母親都對你十分挂念,總念叨讓我接你回家,過幾日便是宮宴了,你已嫁入相府,自然是要以相府的身份入宮,否則旁人如何看你我?再者,若是傳到陛下耳中也不好交代。”
謝昱碰了碰她冰涼的臉:“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三公子說的也不無道理,若是想念侯府,改日再回來便是。”
“我知道了。”
謝長安最終還是隻能點頭同意。
現在這個時間,裴寂雪的僞裝是完美的毫無破綻的。
不論事爹爹還是兄長們眼中,他都是一個斯文有禮的相府貴公子,對她也是百般溺愛,她除了妥協别無他法。
她這次回去必須想辦法跟他和離方能恢複自由,但依照大晉律法,無故不得和離。
謝長安盡力去回想前世的事情,她知道半年後大晉皇帝會遇刺,深受重傷。
但是她困于後宅,隻是對此事稍有耳聞,對于大晉帝會在何處遇刺,刺客是誰都一無所知。
或許她能以此事為突破口。
謝昱見她答應,叮囑道:“回去了可不能像在家裡這般頑皮了知道嗎?”
謝長安乖巧應下。
最後,謝長安被迫跟裴寂雪同乘一騎,一行人留下察步府的人善後。
其他人順着這條來時的路原路返回,白茫茫的雪花飄然而下。
謝長安待在裴寂雪的臂彎裡,她的發絲軟軟拂過身後人的臉。
裴寂雪垂眸望了她一眼。
謝長安詢問道:“大哥何時回邊關?”
謝骁就騎在他們身側,應聲道:“過幾日便要回,大概宮宴過後不久。”
謝長安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不知道九殿下安全回去了沒有,這山裡的路晚上定然不好走。
幾日後,盛京城仍然覆蓋在一層薄雪下。
昨夜雪下了一整晚尚未化完,不過今日倒是個難得的晴朗日子。
京城每條街道頭頂都挂滿了燈籠,普通人家的婦人坐在閣樓之上飛針走線為家人趕制新衣。
穿着喜慶紅襖抱着蹴鞠的稚童你追我趕穿過大街小巷,紮發的紅繩在耳邊晃動,十分可愛俏皮。
街上已然年味十足,往前走幾步必然能碰上雜耍街邊投壺等可以參與的遊戲。
城門很早便開了,這段日子盛京城比尋常時候熱鬧得多,人頭攢動衣香鬓影。
陳松柏穿着一身布衣身上綁着繩子在前面拉着車,陳氏夫妻在後面推着車,矮矮的推車上面用厚厚的布覆蓋着。
即便隔着厚重的遮擋也依舊散發出淡淡的香味還是引來了過路人的主意,誰都要回頭瞧一眼想看下布底下蓋着的是什麼東西。
三人挑選了市裡一處空地,陳松柏放下身上的麻繩,推車被他輕輕放平。
他擡起袖子擦了擦額上的汗珠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
陳娘子拿出随身攜帶的水囊遞給他:“松柏,喝點水吧。”
陳松柏接過水囊喝了兩口:“謝謝娘。”
旁側賣布的老頭看了他們一眼,好奇問:“新出來擺攤的啊?”
陳松柏擦去唇瓣的水漬:“是!大爺。”
老大爺瞅了他們蓋得嚴嚴實實的推車一眼:“賣什麼啊?”
陳娘子溫婉一笑:“賣香膏。”
“什麼膏?”老大爺偏了偏腦袋,有些耳背。
“香膏。”陳娘子不厭其煩的重複了一遍。
“香膏?吃的嗎?”老大爺沒聽過香膏這種新鮮玩意兒,隻知道一般叫膏的都是點心。
陳娘子失笑:“不是吃的,是用的,大爺你要是喜歡也可以來買,很便宜的。”
老大爺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們,陳松柏歇了一會兒就準備開始做生意了。
陳娘子把車上蓋的布揭開,露出了堆在推車上琳琅滿目的巴掌大小盒,這是謝長安畫的圖紙交給他們找人定制的。
她是受了京味齋油紙包的啟發,這些小盒上刻的團每一個都不同,花草樹木花鳥魚蟲都有。
陳松柏拿起兩盒香膏對着路上過路的行人呦呵道:“夫人老爺看看香膏吧!美顔潤膚!價格公道!”
靠近年關,國子監也放了假。
出街遊玩的人本就多,街市上人來人往。
呦呵了半天,隻有零散的幾人駐足詢問。
陳松柏非常耐心的解釋一番過後,雖然她們的神情有松動,但是最終還是因為顧慮沒有買下來。
陳家男人擰起眉,有些擔憂的問:“真的能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