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腰間那塊玉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成色不錯,她身為皇後宮裡的掌事姑姑深受皇後恩寵,手裡有這種好東西也并非說不過去。
隻是她的反應太慌張了,反而引起了其他人的懷疑。
偏偏又是一個貴女慘死的當口,她身上多了一個這麼貴的東西,很難不讓人聯想到被買通或是……謀财害命。
皇後不願懷疑她,眉心輕輕撇了撇,怕吓到她。
她用溫柔得不能再溫柔的聲音安撫道:“茱萸你……有什麼話便當着陛下的面說出來吧,若有什麼顧慮,本宮定會為你做主的。”
崔鴻煊對母妃的性子依舊難以贊同,但也沒辦法。
如果母妃要保她,他也隻會站在她那邊。
老嬷嬷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茱萸固然是她看着爬上這個位置的,但要論親厚,她還是更在意皇後的安危。
看她如此慌張,誰知道她在背後做了什麼事。
于是她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茱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還不說,難道想要牽連娘娘嗎?!”
老嬷嬷因為年紀大了的緣故臉上有許多的溝壑,垮下臉的時候顯得十分刻薄。
茱萸眼中一下就含了淚:“娘娘我……”
晉帝道:“把玉拿出來。”
晉帝出了聲,茱萸腿軟得站不住了,癱倒在地。
禁軍統領直接揚手招來幾個人将她押住,茱萸試圖掙紮,但這些禁軍的手像是鋼鐵一般根本無法撼動,他自己親自取出她藏起來的那塊玉奉到晉帝面前:“陛下請看。”
晉帝就着他的手打量那塊玉,是塊材質不錯的羊脂玉,顔色不均,裡面還夾雜着一些别的料子降低了整體價值。
晉帝招手:“謝三,你來看。”
裴寂雪慢條斯理上前,兩根手指撚起那塊有瑕疵的玉放到眼前觀摩了片刻,放回了禁軍統領手裡。
這塊玉對茱萸這樣的人來說是極好的東西,但對從小鐘鳴鼎食的他來說不值一提。
随後,裴寂雪慢慢踱步到茱萸面前。
茱萸慢慢擡起通紅的雙眼,瞪着他:“把東西還給我!”
“說吧,那玉是誰給你的。”
他聲音波瀾不驚,背對着衆人的表情卻冷淡得緊。
茱萸有些震驚的望着他,傳聞中溫文儒雅的三公子竟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片刻後,她反應過來,下意識閉緊了嘴巴。
裴寂雪好似早便預料到了她的反應,輕飄飄的道:“不願意說嗎,那就搜身吧,再派一隊人去搜她的住所,總能找出些蛛絲馬迹的。”
禁軍半點不憐惜的搜了全身,搜出一條繡着鴛鴦的帕子。
娟帕的邊角繡了一個骥字。
老嬷嬷憤怒道:“茱萸!你竟與人私相授受!”
晉帝臉色難看,耐心終于告罄道:“區區奴才,到了現在還打算包庇!林公公,給朕杖責!打到她什麼時候願意說真話為止。”
“嗻。”
林公公領命上前,下人很快搬來了長凳,和比巴掌還要大且厚實的兩根闆子。
茱萸被推上長凳,手腳都由宮人鉗住。
皇後倒吸一口涼氣:“這……”
她後半句想要求情的話被崔鴻煊及時制止了。
皇後隻得偏過了頭,不敢去看。
茱萸一看到那厚重的兩塊闆子,臉上的顔色霎時褪了個幹淨。
她奮力掙紮着,可惜無果。
“啪啪——”
兩根闆子一前一後相繼落下,茱萸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冷汗很快打濕了她鬓角散落的亂發。
晉帝明顯是上了火,宮人也打得格外賣力。
她區區一個女子,後背及臀部往下的部位很快就濺出了鮮血。
血順着她的背部往下淌,又滴落到了地面,闆子每一次落下,剛打出的傷口就又綻開一次。
謝長安望着那邊,眼前忽然閃過一片血色。
謝昱含笑倒下的臉從記憶裡快速劃過,那鮮血四濺猶如畫面回放。
她猛地捂住唇,幹嘔了兩聲。
雪婳吓了一跳,趕緊扶住她:“小姐?!”
一隻素白的手及時地扶了她一把。
謝長安擡起頭想道謝,對上了阙珏的臉,那句道謝梗在喉頭不上不下,臉色難看。
她慢慢直起身子,離他遠了些。
阙珏看到她的反應,反而興趣盎然的勾了勾唇角,隻是嘴角那弧度染上一抹嘲諷。
祝樓在後面看到這一幕,撇了撇嘴心道女人真是善變呐,殿下這都是為了誰啊。
一件外衫被人輕柔地披到她肩上,裴寂雪也過來了。
謝長安剛想回答不用,他卻又一言不發的走回去了。
崔鴻煊握着皇後的手微微收緊。
皇後半驚訝半不解看向他,發現他的目光看向的方向,心底深深歎了口氣。
幾十闆子下來,茱萸終于撐不住了,整個人仿佛從水裡撈起來的,背後鮮血淋漓。
她終于松了口,氣若遊絲的道:“我說……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