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趕緊道:“陛下開恩……再打下去她就沒命了。”
晉帝面色沒緩和多少,擡了擡手。
負責打闆子的人會意停了下來。
茱萸道:“是……是朱骥大人……奴婢與朱大人是真心相愛的……求陛下和娘娘開恩……”
“真心相愛?”
裴寂雪道:“若本公子沒記錯,朱統領年前才娶了第七房美妾,看來……你是打算做第八個?”
茱萸脖頸繃得筆直,太過激動,嘴裡噴出一口血沫:“你胡說!”
“他說過……我是他見過最……特别的女子……”
茱萸話音一頓,從她的角度能看到裴寂雪的臉。
他的表情讓她忽然說不下去了。
因為他此刻似笑非笑,眼神薄涼又尤帶憐憫,那抹若隐若現的笑意頗為譏诮。
茱萸咬着後槽牙,滿嘴的血腥味。
她強撐着最後的精神,固執地說:“他……不會騙我的……不會……”
“噗咳。”
她忽然嘔出一口混雜着内髒碎片的鮮血,昏死了過去。
晉帝微偏過頭,不怒自威問身邊人:“她說的朱骥是何人?”
禁軍統領抱拳道:“回禀陛下,朱骥是都尉統領,一般負責宮門守衛調度和宮内巡防事務。”
倏然,一個貴女上前幾步,跪倒在地哀求道:“求陛下還師師一個公道……”
晉帝斟酌片刻,臉色更差:“堂堂都尉統領竟與皇後宮裡的掌事姑姑有私情!還娶了七房小妾?林公公,傳朕的旨意,将此人立刻革職查辦!這個婢女帶下去交由大理寺嚴刑拷問!務必撬出背後謀劃的人!竟敢在皇後宮裡行兇,兼職膽大包天!今日坤甯宮内輪值的下人全部罰俸三月!”
帝王雷霆一怒,在場所有人噤若寒蟬。
林公公看着凳上那進氣不足的婢女:“陛下……這人不知還能不能活得成……這萬一沒捱住死了……”
晉帝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道:“生也好,死也罷,無論如何三日之内必須給朕一個結果。”
他要的不是一個下人的死活,而是一個說法。
“奴才領命。”
林公公轉身就帶人去辦了。
這時候,周圍忽然有宮女舉起手,弱弱的說:“奴婢……今日不當值,巳時前後好像看到茱萸姑姑進出過灑掃宮女們的住處……”
禁軍統領斥道:“你方才怎麼不說!”
小宮女縮了縮脖子,跪在地上不住磕頭:“奴婢……奴婢不敢說。”
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她的顧慮。
茱萸畢竟是皇後宮裡的掌事姑姑,若不能保證她沒有爬起來的機會,那貿然得罪她就是自尋死路。
眼下她連小命都不一定保得住,肯定是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事情到這裡也算結束了。
貴女們今日受到的驚吓不小,一個個花容失色的,晉帝安撫了一番,放她們離開了。
臨走時,與秦師交好的貴女望着她的屍身,眼淚吧嗒吧嗒的掉。
“師師……”
晉帝招呼阙珏:“讓太子看見這等醜事,見笑了。”
阙珏道:“這種事哪裡都是少不了的,我觀三公子斷案如神,十分精彩。”
裴寂雪公式化的垂頭輕笑:“太子謬贊。”
晉帝笑着點頭:“謝三,你想進大理寺?”
裴寂雪颔首:“回陛下的話,正是。”
晉帝直言:“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就看你殿試表現了。”
作為皇帝他當然是很希望謝三能入大理寺的,丞相已功高蓋主。
他的嫡子最好不入朝不涉朝政,正好他自己想進大理寺,屆時尋個閑職便打發了。
裴寂雪道:“是。”
隻是參加個花宴,沒想到出了命案。
晉帝心底十分煩躁,借着國事繁忙的理由離開了。
皇後也沒心情挽留他,說頭疼先進了屋子。
阙珏緊随其後走了。
日頭漸隐,裴寂雪打算跟謝長安一同離宮的時候,一個婢女循着找來。
“三公子,貴妃娘娘有請。”
裴寂雪想帶上謝長安。
婢女又道:“三公子,貴妃娘娘的意思是讓你獨自前去。”
裴寂雪微微蹙眉:“貴妃娘娘可有說是為何事?”
婢女唇角帶笑:“回三公子的話,娘娘沒說。”
謝長安既不想跟裴寂雪待在一起,也不想去見裴瑤。
她道:“三郎,我想留下來陪陪皇後娘娘,她今日定然受了驚吓。”
“……”裴寂雪望向他,眼底是明顯的不贊同。
謝長安視而不見,維持着那副天真的面孔。
裴寂雪最後隻能叮囑道:“那你在此處等我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