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安興高采烈的拆着藥包,完全沒意識到他的目光。
崔時堰擡眼朝她手中看去,藥包被拆開,裡面都是一些價值不低的好藥材。
對他這個身份來說,确實算是難得的好東西。
謝長安仔細研究了下裡面的藥材。
雖然已經找雪婳出去找人專門看過,但她還是檢查了一遍,她并不通藥理,隻知道一些尋常藥方裡比較常見的。
正對大門的位置靠牆放着兩把椅子和一張案幾,他們一人專心數藥材,一人看,竟也不覺得無聊。
偶爾謝長安數忘了,他還能提醒一下。
約莫一盞茶過去了,祝樓忽然從外面走進來,抱拳道:“殿下,有人往冷宮的方向來了。”
謝長安立馬停下了,心道不妙,不知道這回來的又會是什麼人。
崔時堰卻很平靜,拿起一塊帕子擦了擦手指:“什麼人?”
祝樓道:“來的是一群小公子,有安平王家的小王爺還有小郡王。”
崔時堰丢下帕子:“知道了。”
祝樓退下後,崔時堰瞥見謝長安愁緒不展的面容,微微一笑:“你認識這些人?”
謝長安搖頭:“不認識,但是我認識安平王,小時候我常跟太子和幾位殿下在禦花園玩捉迷藏,他都有兒子了?安平王的兒子……今年才多大?”
崔時堰道:“八歲。”
謝長安更茫然了:“他們常來嗎?”
崔時堰道:“不常,有時候心血來潮了就來。”
“來幹什麼?”
謝長安不明白一群小孩兒往這地方跑又是為了什麼,難道是來看望小叔叔?
她打量面前人,卻發現根本無法從他的臉上獲取半點有效信息。
“你一會兒就知道了。”崔時堰站起身:“你就待在裡面,我出去。”
沒多久,外面便傳來了吵嚷聲。
謝長安走到門邊,從門縫中望出去。
綠草如茵的庭院裡,站着三五成群的小公子,這些小孩個個錦衣華服,腰間挂得琳琅滿目,随便拽一個都能讓京中一戶普通百姓吃上好幾年。
幾個小屁孩後面跟着烏泱泱的一群宮人。
為首的小孩正是安平王之子。
他看到立在門前的崔時堰,雙手叉腰大聲道:“唷,病秧子,你是專門來迎接小爺的?”
謝長安皺起了眉。
病秧子?
這熊孩子對他親叔叔就這個态度?
崔時堰笑而不語。
小孩最看不慣就是他這幅樣子,明明是個廢人,卻總是仿佛高人一等。
旁邊湊上來一個小孩:“小王爺,他這是根本沒把你放在眼裡啊!不如你給他點教訓瞧瞧!”
小孩果然聽信了他的話,氣得不輕。
他道:“來人!讓他給小爺跪下!”
身後的随侍宮人大驚失色道:“哎喲喂祖宗,那好歹是九殿下……他怎麼能給你下跪……真跪了那不亂了套了嗎”
小孩不可一世道:“小爺可不管!你今天必須要讓他給小爺跪下!他不把小爺放在眼裡就是藐視我父王。”
宮人汗如雨下:“祖宗,真不行……别的什麼都行,這真的不行……”
小孩煩躁的皺起臉:“你不肯做是吧!”
“奴才實在是……”宮人噗通一聲跪到在他面前,哀求道:“小王爺,若是被王爺知道了您的屁股就又要開花了!”
他話音剛落就挨了一腳。
小孩臊紅了臉頰:“胡說八道!滾開!你不敢小爺我親自來!”
宮人跪在原地,凄慘道:“小祖宗,你到底要幹嘛啊!”
小孩幾步走上前,狠狠推搡了一把眼前清瘦的人影。
崔時堰不可抑制地後退了兩步,堪堪在台階前停了下來,微弓着身子咳嗽了起來。
這小破孩子!
謝長安恨不能撸起袖子出去揍人。
那小孩目光微微下移,唇角彎起一個惡趣味的笑,又緩緩上前兩步。
“怎麼?不服氣啊?小、叔、叔。”
最後三個字他是一字一頓的說出來的,臉上帶着格外嘲諷的笑意。
他的意圖别人或許可能不知道,但謝長安在屋裡卻看得真切,崔時堰身後就是三級踏跺。
這小屁孩分明是還想推他一把,他要是被石階絆住往後摔去,腦袋非得破個大口子不可。
“你就是我們皇家的恥辱知道嗎?你不會還想着有人能替你出頭吧?我聽别人說了,連打入冷宮都是秘密進行的,現在多少人以為你死了你知道嗎?”
“你……”
崔時堰隻來得及吐出一個字,就咳得停不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氣的。
然而,趁着他咳得昏天黑地之際,眼前的孩子悄悄伸出了雙手。
謝長安将唇瓣咬得發白。
她知道此時她不能也不該出去,被人發現她與殿下走得近,不管是她還是殿下都會有災難。
但是……
她忍不下去了!
總不能眼睜睜看着他欺辱殿下。
就在他手将要碰到崔時堰的時候,身後的房門忽然被拉開,清亮的女聲響起。
“住手!”
祝樓站在樹梢,在樹葉的掩護下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這個意外讓他已經夾在指尖要甩出去的樹葉又被他輕輕捏在了掌心。
小孩的手戛然而止,吓了一跳,彈遠了些道:“啊!誰!是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