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它忽然振翅飛走了,一根羽毛從半空徐徐飄落下方,像一片黑色的雪花落下,帶來淡淡不詳的氣息。
而此時盛京城中卻熱鬧非凡,一路走過來,到處都是鋪子,賣胭脂水粉的、賣花的、賣布的、更多地還是賣花燈的。
各式各樣的花燈,讓人目不暇接。
謝長安從容的在人流中穿行,雪婳時常被人群沖散,她隻能一邊嚷嚷一邊往前擠:“小姐,您等等奴婢啊。”
謝長安看到不少攤鋪上都出現了熟悉的包裝
凝香膏已經在整個盛京都賣開了,很受京裡各個階級的女客歡迎。
當然她這東西這一路走來也不是平坦的,麻煩也不少,謝長安知道的都有之前香膏無比暢銷那段時間,連外地的商人都千裡迢迢來買,買一回都是上百盒用箱裝。
有商戶瞧着眼紅,便惡意散布流言,傳這種十文錢幾盒的東西都是賤民用的,大戶人家的小姐誰用這種東西,
這流言一經散布,那些貴女哪怕再喜歡用這東西,想買的時候也都要猶豫一下了,畢竟誰也不想平白低了自己的檔次。
這人一來就想斷她财路,不可謂不狠。
謝長安知道以後,她沒有去找流言的出處,這京裡眼紅她的人多了,她隻是狀若随意的讓裴寂雪知道她上一盒已經用完了,讓他下朝順路時幫她帶盒新的回來。
裴寂雪隔天就給她買了好幾盒當季新品回來,有桃花香的也有梨花香的。
而事情也絲毫不出她所料,裴寂雪去買香膏的事很快就傳遍了京中女眷的耳朵。
要說身份貴重,這京城裡有幾個人比裴家三公子身份更貴重?當朝貴妃是他姑姑,宰相是他親爹,親娘曾經也是被陛下親封過诰命夫人,就算他自己也是陛下欽點的新科探花郎,盛極貴極。
他都在買,是誰說這種廉價的東西隻有賤民會用?純屬造謠!
一時間,京中人人感歎他與夫人情深似海,說書人編出了一套又一套全新的,纏綿悱恻的愛情本子,各大茶樓争相相映。
而謝長安則沒有浪費一兵一卒,甚至自己都沒離開過相府一步,就兵不血刃的解決了這鋪天蓋地的流言帶來的影響。
凝香膏的暢銷程度甚至比那些有心人散步流言前更火爆。
謝長安也賺了個盆滿缽滿。
她深知有時候澄清流言是沒用的,況且這流言也沒法澄清,還不如同樣利用流言扭轉乾坤。
反正她的便宜丈夫她利用起來一點也不手軟,也絲毫不心疼。
謝長安接連看了幾家鋪子上面的香膏,陳娘子一家盯得緊,再加上找來幫忙的人都很靠譜,沒有出現偷工減料的情況。
她停在鋪子邊,翻看手中的香膏。
雪婳也趁着這機會終于一鼓作氣擠到了她身旁,發髻被路人的鬥笠和東西碰得有些歪。
她扒拉了下發髻,納悶道:“小姐,您走太快奴婢都跟不上了,你到底要去哪兒啊?”
謝長安偏頭笑着對她豎起一根手指,噓道:“這暫時是秘密。”
雪婳半懂不懂的點了點頭,捂上了嘴巴。
謝長安放下手裡的香膏,為了避免她再被人流給沖散了,牽住了她的手。
雪婳吃驚的張大了嘴,片刻後又忍不住揚起嘴角,嘴角的笑壓都壓不住。
小姐牽她了耶!
謝長安拉着她進了熟悉的茶樓,依舊還是坐在角落的地方。
茶樓小二看她有些眼熟,道:“客官您要喝點什麼?”
謝長安下意識想點上次來的時候點的茶,反正她是來等人的,并不是來喝茶的,喝什麼茶都一樣。
但她忽然頓住了。
小二看她欲言又止,表情浮誇的彎了彎脖子:“?”
謝長安擡手将幕籬挑開一道縫,擡眼看向二樓。
小二隻窺見她略微上挑的桃紅眼尾,但即便隻是半隻眼睛,小二也暗暗驚豔了一番。
謝長安想起了上次在這裡,那位太子殿下就那請她喝了幾杯茶,而今日那處廂房裡坐着的是幾張陌生面孔。
她鬼使神差的改了口:“來壺黛春山。”
别看她不顯山不露水,但她現在也是個擁有不少資産的人了,雖然這裡面有一半是九殿下的。
“!”
小二眼睛一亮:“客官好眼光啊,黛春山可是咱們樓的招牌!”
他取下肩上的毛巾一抻一甩,飛快的擦了兩下桌子:“兩位先坐,我這就去給兩位泡茶!”
桌子中央擺放了一個方形的木托盤,托盤内被分成四格,裡面放着生葵花籽、蜜餞等零嘴。
雪婳看謝長安落了坐,她也在側面坐了下來,抓起一把葵花籽嗑着。
很快,泡好的茶便被送了上來。
謝長安給雪婳倒了一杯,雪婳捧着茶杯喝了一口,眼睛一亮:“好香啊。”
謝長安也點了點頭。
“這茶确實很香。”
“奴婢本來以為小姐是出來遊玩的呢,可不是出來玩的話,為什麼挑在今天出門呢?”
街上人也太多了。
謝長安淺淺喝了口茶:“就是特意挑在今天出門的。”
今日是端陽,她借着出門的機會辦事,裴寂雪也不會懷疑什麼。
若是尋常日子,她三天兩頭往外跑,他必是要惱的。
“啊?”
雪婳一頭霧水。
但是謝長安也沒有給她解釋,因為隻要解釋了其一,就必要拔出蘿蔔帶出泥,講起來太費時間了。
不過好在雪婳還小,興趣來得快也去得快。
很快她就将方才沒得到解答的問題抛諸腦後了,興緻勃勃的看着門外,道:“今天可真熱鬧啊,小姐。”
“是啊。”謝長安的目光也緩緩投向門外,她的話裡帶着某種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