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不敢。”
裴瑤這才擺了擺手。
宮侍揚聲道:“諸位大人,有事啟奏吧。”
官員再不情願也隻得挨個上奏。
“啟禀殿下,娘娘,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先帝已逝,難保無憂等諸多小國不會蠢蠢欲動,微臣認為應當早日舉辦登基大典。”
“唯有新帝登基,才能振我軍士氣安撫民心!”
這名官員是最後一個上奏的人。
他一說完,大殿内頓時陷入詭異寂靜。
崔鴻煊不忍再看,微微閉上了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殿中珠簾被風吹得微晃,珠子相互碰撞,發出悅耳的聲響。
裴侪死死盯着簾幔,似要透過幔帳看清裴瑤的任何細小的微表情。
裴瑤冷聲道:“皇家的事,輪不到諸位操心。”
那位官員一愣,下意識還想再勸:“可是……”
“聽不明白嗎?”
裴瑤的嗓音裡透出一絲危險。
正是這刹那,幔帳後飛出一柄長刀,刀刃在殿中的燭火下閃着駭人的寒光。
謝廣明來不及反應,下意識用手裡的東西去擋。
隻聽‘咔嚓’一聲。
他手裡的玉制笏闆在碰到長刀的瞬間粉碎,那長刀頓時轉了個方向,插在金銮殿某根蟠龍柱上。
‘啊——’
那官員被眼前一幕吓得癱軟在地,雙目圓睜望着插進柱子那把刀。
他心有餘悸的咽着唾沫。
幔帳後的裴瑤猛地站起身,擲地有聲道:“放肆!”
“長甯侯這是要謀反嗎?!”
謝廣明捏緊了拳頭:“老臣并無此意,隻是……娘娘此舉實在不妥。”
謝廣明多管閑事惹得一身騷。
裴侪雖然也不滿裴瑤的莽撞,但卻樂得看長甯侯府落難,此刻也在一旁看好戲。
裴瑤道:“你算什麼東西?管到本宮這裡來了?你可要想好了,你逞英雄便罷了,若是牽連侯府你也半點不顧嗎?”
謝廣明知道她在威脅他。
意思是隻要他乖乖認罪,她便不牽連侯府。
謝廣明沉吟,片刻道:“此事是老臣莽撞,老臣甘願領罰,還請娘娘饒他一條命。”
裴瑤吩咐道:“來人,将侯爺請下去,在牢中好好思過。”
崔鴻煊騰地站起身,随即撞上裴瑤冰冷的目光。
他又緩緩坐下了。
而此刻,謝長安在宮門口憂心忡忡的等候着。
一直到了散朝的時候,大批官員的馬車從宮門處匆匆駛出,隻是一個個都跟逃命似的,十分古怪。
一直等到晌午,也沒等到侯府的馬車出宮。
一輛又一輛的馬車路過她們面前。
雪婳勸道:“小姐,要不咱們先行回府吧,老爺許是被什麼事耽擱了。”
“這會兒日頭正烈,您的身子又弱。”
謝長安微微擦去額角的細汗,頂着烈日,固執地搖了搖頭。
她心中十分不安。
可雪婳卻明明看她臉色越來越白。
“小姐……”
謝長安握住她的手,安撫道:“我沒事,雪婳。”
“爹爹往日上朝不過個把時辰便回府了,今日卻……我有點擔心。”
雪婳道:“許是朝中有什麼事呢……”
她話音一頓,因為她看到謝長安眼前忽而一亮。
謝長安遠遠瞧見宮門裡長長的宮道盡頭出現了一輛馬車,像一個小黑點,正緩慢地朝宮門處駛出來。
“那會是爹爹嗎?”
謝長安緊緊盯着那馬車。
雪婳也替她在心裡捏了一把汗。
她在心底默默乞求老爺快出來吧,不然小姐就要在這處死磕到底了。
謝長安盯着那小黑點,看它慢慢在視野中變大,視線忽然模糊了一下。
她以為是太陽太大了,眼花了一下。
她晃了晃腦袋試圖凝神,腳下卻踉跄了一步。
謝長安扶額,目光緩緩上移,頭頂刺眼的太陽渙散起來,隻剩下混亂的色彩。
隻聽雪婳慌張的喊聲。
“小姐——!”
她最後的意識是走到近前的馬車,車簾拂動,一道潔白的身影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竄出來。
雪婳剛想去扶,眼前掠過一道白。
下一秒,她的眼前就仿佛大變活人,多了一個人。
這人一身雪白的圓領袍,衣袍之上是銀線繡成的片片流雲,僅僅隻是瞧上一眼便讓人挪不開眼。
阙珏的手攬在昏倒的謝長安腰間,用一張帕子在擦拭她額角的冷汗。
雪婳來不及驚訝,趕緊行禮:“奴婢見過太子殿下!”
坐在馬車前的祝樓張大了嘴巴,他反應過來以後将馬車停下。
謝長安靠在他胸膛的臉白得仿若紙片。
阙珏二話不說抄起她膝蓋,将嬌小玲珑的她抱在了懷中,裙擺在空氣中翻飛。
雪婳甚至來不及阻止。
“太子殿下!這……似乎不妥吧!”
祝樓道:“能有什麼不妥?我家殿下男未婚女未嫁,大不了我家殿下就娶了你家小姐做我們無憂的太子妃,有何不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