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怒火燎原。
除此之外,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恐慌。
他立刻走上前,伸出手背阻止了兩人的親密行為,但立刻就發現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樣。
再一看,躺着的那個人雙目緊閉,很明顯失去了意識,可他剛才關心則亂,竟然沒有發現。
看見江瀾擡起頭,眼裡透露着對他的依賴和求助,心中又覺得無比熨帖。
煩亂的心緒稍微撫平了些,觀山野沉聲道:“他沒事。”
順手拿過一杯吧台上的冰水,往暈倒的人臉上一潑。
江瀾瞪大眼,下一刻,彭修永醒了過來。
彭修永咳了幾聲,又呸了幾聲。“呸呸呸,給我熏暈過去了。”
江瀾笑了聲,“你沒事就偷着樂吧。”
彭修永用手抹了一把臉,怒道:“誰他爹拿酒潑我!”
他轉頭一看,隻見一個男人站在面前,冷冷凝視着他,像一座山向他壓過來。
江瀾給彭修永發過觀山野的照片,因此彭修永立馬就認了出來。
他一看這人醋火中燒的表情,心道他不喜歡江瀾才怪。隻不過,這是一個茶茶的男人,喜歡玩兄弟play罷了。
再看江瀾,偶爾瞟向觀山野的目光充滿依戀,很明顯已經忘了這一次把觀山野引到酒吧的目的,又開始上趕着了。
彭修永心中微歎口氣,看來還是隻有靠他來挽回局面了。
彭修永頂着觀山野的壓力,掏出兜裡的手帕,擦了擦自己臉上的酒水,露出優雅的表情。
同時另外一隻手一伸,将旁邊的江瀾摟住,用鼻孔看着觀山野說:“多謝了,要不然我的寶貝要急壞了。”
觀山野眉頭幾不可見地蹙起。
作為一個alpha,跟alpha朋友勾肩搭配并不算什麼,所以江瀾也沒怎麼反抗,任由彭修永摟了,才有點茫然地看向彭修永。
聽見彭修永說那句話,他才想起了自己今天的目的。
江瀾内心給彭修永點了個贊,感激不已,看着彭修永的眼睛裡仿佛要冒出星星。
朋友,還得是你,哪怕犧牲健康,也要幫我到底。
觀山野的表情沉了下去。連少爺也不喊了,直接說:“這位是?”
江瀾開口:“我的,我的……”他猶豫片刻,沒好意思說。
彭修永立刻接口道:“特别好的好朋友。”他算是給自己留了後路,沒直接說男朋友,可是說話的語氣和肢體動作都顯示着兩人之間不同尋常的暧昧。
然後,他把自己有些顫抖的腿藏到凳子後面,又立馬加把火。“你一保镖在這兒擋什麼路?”
觀山野心底一股焦躁湧了上來。他從未如此,心涼得可怕,又熱得可怕。
其實有些事情,他一直都明白。
從天外天到三千世界,阿瀾不是總在愛上他,而是一直愛着他。
他不是發現了阿瀾愛他,而是一直都知道他愛他。
隻是故作不知,故作不動。
他和阿瀾的關系,他想離得近些,就近些,他說要停止,就停止。
可是世世輪回,無數人的生命重新交織成複雜的羅網。
難道阿瀾的目光,也會落到其他人身上?
一股莫名的火焰從心底燒到四肢百骸,觀山野眼中的深海已經波濤洶湧。
彭修永一個激靈,随機應變,擡手捂住了自己的太陽穴,往江瀾身上一倒。“我不行了寶貝,頭好痛,送我回家休息。”
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看觀山野的表情。
話音剛落,便覺一股寒意從脊椎骨一直竄到他的天靈蓋兒,好像被什麼噬人的猛獸盯上。
觀山野眸中殺機一閃而過。
彭修永還覺得不夠,又加了一句,“你的床比較軟。”
江瀾點點頭。雖然彭修永的表演令他有些許尴尬,但自己這個朋友畢竟是情場老手了,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他隻需要配合就好了。“好。”
話音剛落,酒吧裡混雜的信息素、美酒、香水的味道便立刻被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掩蓋。
和平年代,很少有人聞到過這種濃烈的血腥味,令人毛骨悚然,好像身處屍山血海的修羅戰場。
酒吧頂部和四壁傳來幾聲機械的響動,随後是低沉但無處不在的風聲。
在酒吧這樣魚龍混雜的區域,充斥着性、暴.力和财富,常發生一些糾紛,引起多人信息素暴動,很有可能造成一些難以挽回的惡性事件。
因此,針對這種多人信息素暴動事件,酒吧早就有所準備。
此刻,觀山野隻是站在那兒,酒吧信息素的濃度就已經達到了高危。
酒吧的自動信息素清理系統啟動了。
在系統的運作下,空氣中的信息素濃度很快下降,無色無味的稀釋劑也從天花闆噴射進酒吧中。
觀山野也發現了自己瞬間的失控,他努力平心靜氣,将信息素控制在一個正常的區域。
然而酒醉了躺在角落裡的那些人,卻有人從夢中醒來,發出一聲驚叫,發現自己如同置身在血泊之中。身邊的人很快扛起他離開。
同樣等級,尚可能發生沖突,但等級差距太大,就最好遠離。
很快,酒吧顧客便陸續離開。
彭修永被這強烈的信息素壓制得渾身難受,雖然觀山野已經收回了信息素,他依然感覺骨頭都要斷了。
但他的生命力便如同小強,堅持慘白着一張臉說:“好難受,快帶我回家。”
他這下不是裝的,是真的難受,祈求的目光看向江瀾。
江瀾正在竊喜,發小真的太厲害了,三言兩語就讓觀山野的信息素溢出,證明他的情緒波動很大。
觀山野肯定很在意自己吧。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嘴硬,但是對他們之間的未來,他已經有了希望。
他立刻又想往觀山野身上貼了。
可是發現彭修永一副臉色慘白、雙腿顫抖、十分難受的樣子,江瀾擔憂起來,連忙扶起他,“好,我們回家。”
然後他看向觀山野,說:“你去把車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