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父母離異,離婚後跟的父親,而父親又打牌酗酒,對他非打即罵,耳濡目染接觸的都是燈紅酒綠煙熏缭繞的場所,養成這種性格不足為奇。
可這樣就可以成為他的免死金牌嗎?當然不。
甚至于後來溫序言知道莫奇正因為精神病的原因被迫退學,也沒覺得他有什麼可憐的。
那一紙精神病證明,不能成為他傷害人的理由。
莫奇正難得沒有大喊大叫,終于平靜了下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挺好笑的,你一直活在過去嗎?”溫序言看他一眼:“别鬧了,你以前什麼樣我自己清楚,你又了解什麼。”
“你說得對,我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是爛泥,從出生就定型了,這輩子都翻不了身,跟你們完全是兩個極端。”
溫序言淡淡的:“你說是就是吧。”
他轉頭看向蕭聽柏:“走吧?”
蕭聽柏點頭:“嗯。”
這次沒有再被打斷,跨出門的溫序言歎了口氣:“他怎麼判的?”
在門口等候的律師聞言:“我們進行了精神鑒定,确定他在進行造謠時的精神狀态未影響或控制行為能力,需要承擔刑事責任,考慮到莫先生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服刑結束後會安排進行強制醫療。”
溫序言點點頭:“麻煩你們了。”
“他的根爛了,長不成一顆好樹。”謝景明表情有些複雜:“不過你比我想象的要利落點啊。”
溫序言聳聳肩:“其實前兩天我本來也覺得要不算了,但是轉念想起高中的事,覺得如果就這麼算了,那……”
江在溪等了兩秒沒等到接下去的話:“然後呢?”
溫序言耐心回答:“米開朗基羅的成名作是什麼你知道嗎?”
“這個我知道,是《哀悼基督》!”
溫序言摸摸江在溪狗頭:“聰明,如果這都不算賬的話,那我可以拿個錘子去聖彼得教堂把聖母瑪利亞敲掉,換我上去抱着耶稣。”
江在溪沒想到溫序言這麼拐着彎說話,半天憋出一句台詞:“林蕭你現在罵人可真高級……”
溫序言覺得有些好笑:“世界上不是所有人的童年都美滿幸福,那些從小耳濡目染的東西會刻進骨子裡沒錯,但長成什麼樣的樹,往什麼方向生長,在未來的成長環境裡可以逐漸更正的。”
“江市的政策好,所以就算是莫奇正家裡情況不好,也能夠讓他受到很好的教育,背調我看了,他的小學,初中,到後來我們上的同一所高中,教學環境都是出了名的好。我不否認他也許收到過很多惡意,但僅從高中那段時間來看,騷擾女同學,咒罵老師都是慣犯了,到後面的偷東西傷人,他就算沒有自甘堕落,也根本沒想着往上爬。”
“所以到這步田地,歸根結底是他自己的原因,已經和童年陰影相關不大了。”
說到這裡,溫序言看了一眼蕭聽柏,眼裡有些心疼。
“總有人在童年的陰影下也能長成一個很好的人。”
他朝蕭聽柏笑了一下:“對吧聽柏?”
直到走到車上,蕭聽柏依然沉默着。
從剛才說完那番話之後,蕭聽柏就變得很安靜,弄的溫序言有點坐立不安。
難得自己說得那番話冒犯到他了?還是勾起他的傷心往事了?溫序言緊張的想,心裡懊悔自己怎麼老是多說多錯。
坐在副駕駛上系好安全帶,緊張兮兮的溫序言卻發現蕭聽柏沒有啟動,而是看着前方,眼神有些放空。
“聽柏?”溫序言伸手在蕭聽柏面前晃晃:“你還好嗎?”
“嗯?”蕭聽柏回過神來,“沒事,怎麼了?”
溫序言抿唇,直接問了:“我剛說的那些話,是不是讓你不開心了?”
蕭聽柏聞言有些錯愕:“怎麼會。”
“但你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放空。”
“沒有,”蕭聽柏反應過來溫序言在想什麼,笑了起來,“你不要多想,我隻是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言言,你剛才說得那些話,我很開心。”
溫序言眨眨眼:“嗯?真的嗎?”
“真的,謝謝你,認為我是一個很好的人。”
溫序言有些不好意思:“你本來就很好,所有人都覺得你很好的。”
蕭聽柏湊近溫序言,看着他的眼睛,眼底映着他,帶着笑。
“言言,我很高興能夠認識你。”
“因為你在,我的人生已經比我想象的幸運太多了。”
蕭聽柏以為自己會和盛竹月說的一樣,永遠不會明白愛是什麼,也不配有人如此愛他。
直到他遇到了溫序言,此後的每一天得到的幸福都像是額外的獎勵。
就像在溫序言風華正茂的二十一歲生日宴會上,朝溫序言伸出的手。
那天他笑意盈盈開口,攜着過往默默關注的風。
“你好,我是蕭聽柏。”
“我叫溫序言,很高興認識你。”
“很高興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