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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女子有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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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能?”

“你真自私!”

他低下頭。“摘來給你也不行麼?”

“我不買。”

蓂到旁邊撥草叢。伊蹲下來,細細看着這花。他悶聲去背他的背簍,作勢要離開,但站在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她們跟上來。他一直用手絞着背帶。

在那芍花旁邊有些枯萎的小花,它們壓在雪下,一動不動。蓂輕輕去撫摸,她聲音裡含着淚道:“真可憐。”

伊卻一直盯着那芍花,她捏那花瓣,竟是溫熱的。

“你們再不走,我先下山了——”

伊皺眉:“真吵!”

但她們還是站起來了。他們沿着原路回去。日光漸漸淡下來。蓂忽然看到聽到了什麼,指着他家的方向說道:“那是什麼?”

他們一齊望去。幾個士兵圍在他家門前,一間屋子的頂隻剩下半邊,地上是散亂的木闆,士兵正把木闆往一旁的馬車上堆。一個婦女跪在地上,拉着面前的士兵,痛哭着:

“沒了房子,這個冬天我們怎麼過啊........可憐可憐我們孤兒寡母,我丈夫和兩個孩子都是跟呂人打仗死的啊......”

那個士兵有些手足無措,他道:“昭公有令,虞人南下侵擾,全國上下拆房以造戰車,我們也是奉命而行!”

伊見他忽然跑上去。背簍連着柴滾了出去。

他沖上去死死抱住那士兵的腰,那士兵一扭身,他忽地飛起來,摔到一旁。那婦女爬過去,緊緊抱住他,放聲哭起來。他卻掙開她的手,又沖上去,一頭撞在那士兵的大腿上,那士兵來不及躲閃,往後踉跄了兩步,反手鉗住他的胳膊,把他扔到一邊。

“還我的房子......還我的房子!”

他像一隻發狂的野犬往馬車上撲,抱起木頭,擲到地上。那馬受了驚,嘶叫着往前走了兩步,他被木頭砸中,昏過去。那婦人看到了叫了一聲“兒啊”,跌跌撞撞撲在他身上。一個士兵心裡不耐煩,抽出劍,呵道:“休要在此處鬧事!”

那婦人也不擡頭,啞着聲道:“你們拿了我的命去吧!”

卻在這時一隊馬車從北而來,浩浩蕩蕩十幾輛,彩幡飒沓,塵飛土揚,見人也未有疑緩,伊忙拉着蓂靠邊躲閃。

而南邊也來了稀稀落落兩三輛馬車,雙方在道中相遇,北面馬車停下。

停在伊面前的那輛馬車繪着橘紅的金日紋,如藤蔓般纏繞車身。一個慵懶的聲音從車廂中升起:“怎一回事?”

一隻纖纖素手将簾子撩起。伊看清車中人的面容,隻覺得有些熟悉,那個女子也低頭看見了伊,莞爾一笑:“是你?”她說着把手臂搭在窗上,手腕垂下,伊看見那指甲足足有兩三寸長,用苕紫花染滿了色。

北邊為首的馬車高聲道:“吾乃程康,奉昭公之令出使呂國,不知對面何人,還望避讓。”

對面駕車的男子道:“吾乃蘇懷,方從梁國而返。”說着他駕車往屋前退讓。後面那馬車上坐着一衣着葭灰的女子,黑發垂落至膝,溫順地低着頭。蘇懷看着士兵們牽着馬四下避讓,問道:“這是在為何事?”

一士兵道:“昭公命我們拆房造車,以抗虞人之南侵。”

蘇懷見地上那婦人抱着孩子哭泣,任士兵呵斥也一動不動,便下車将她扶起,拖到一邊。那婦人像木偶似的聽憑他們擺弄。

北邊馬車緩緩駛過去,蘇懷看見為首馬車上的男子,問道:“程大夫,我父親如何了?”

程康瞥了一眼那女子,對蘇懷道:“這是你從梁國找來的?”

蘇懷道:“正是。”程康道:“速行之。”

那長指甲的女子微笑對伊道:“我先走了。”

伊愣愣地,竟牽着蓂,跟上她的馬車。當馬車行到梁國女子前,她忽然放聲大笑起來,車上的流蘇一齊亂顫,吱嘎作響。士兵詫異立定。馬夫不覺停住了。程康皺眉道:“怎麼了?”

但她笑得更肆意了。遠處山林間鳥兒喧叫着,撲簌簌飛起。笑罷,她一隻手探出窗外,往上一揚,将什麼東西抛給了伊:

“這個留給你吧!”

伊忙展開雙手,落入懷中的,是一隻芍花,上面還挂着露水。她一怔,下意識地舉起那枝花,想要還給她,但車身一震,馬夫繃緊缰繩,走開了。

蓂忽然擡頭道:“她要去哪兒?”

水中的影像忽起忽落。伊無意識地動了動嘴唇:“誰?”

“公夫人。阿姊,夫人跟你說了什麼?”

伊目光聚攏,她看到暮色幾乎淹沒了蓂,忽然意識到時間過去了很久,起身道:“我去點燈。”

蓂道:“叫小四去吧。”

小四來了,她撇撇嘴,道:“女公子,你去看看,堂屋裡吵得好不熱鬧!”

伊道:“又吵起來了?”

“喲,他一回來幾時消停過。他要來,也跟我們說一聲,好叫我們出去避避。”

小四走了。伊見蓂起坐傾身,心中萬般情緒翻湧。滔滔洛水,晦暗不明。她仿佛站在水中央,白露泠泠,寒霧迷迷,往回望不見發源之山谷,往前望不見彙流之大海。踟蹰多時欲行半步,卻是暗渦回絆,荻草雜蔓,再探水之流向,亦是隻得見地平線内短短一段,難窺全貌。

蓂見伊轉過目光,落在油燈旁燒焦的飛蛾上,心中微微一動,輕聲道:“阿姊,夫人跟你說了什麼?”

伊不自覺道:“三夫。”

“三夫?”

“夫人是被三夫水精纏上了。”

蓂輕輕張開嘴。“三夫是什麼?”

三夫是什麼呢?伊回想着伏姬那時對她的話:“三夫乃是有建王時之物。當時桑惠侯下葬時,田間忽竄出一隻黑狐,咬下桑侯的右手,又去咬左手,被反應過來的旁人一棍打中,它便隻叼走了右手,逃至草叢,無影無蹤。在場群臣皆驚,時有傳言說桑國将亡于這黑狐。後桑靈侯繼位,荒淫無度,下令在全國搜尋美人。恰時大臣申質為迎國君之意,從梁國找到了一位絕色,隻是是個啞女,問她姓名也不知,又因為找到她時正在水畔洗衣,便叫她浣。這浣入宮後便得百般嬌寵,私下荒淫無度,與桑靈公的兩個公子和群大臣都有染。後來桑靈公大力求人醫治浣的啞疾。後有一人進宮,言能醫此疾。這浣女果然忽然言語:‘戲乎?逃乎?’。然而她道完,兩公子身首異處,頭顱滾下台階,化為黑煙。桑靈公見此景驚懼不已,不多時日也去了。大臣趁機叛亂,申深上位,以申代桑。後人多以為浣女便是那黑狐所化,便叫她狐姜女。據說狐姜女最後被申深溺于水中,化為一精,人以為其品行不端,以三夫譏之。”

蓂聽了這故事,長長歎了一口氣。她自言自語道:“可是,這三夫怎麼會纏上夫人呢?”

她看着伊,又道:

“阿姊,你還有什麼心事吧?”

伊垂下眼,咬咬嘴唇,道:“我實是有一件事告與你。”

蓂看着伊。而此時窗外傳來父親喊她的聲音。伊猛地起身,蓂擡起頭:“你去哪兒?”

仿佛一顆小石子打在水中,伊聽見自己聲音茫然而重複的波紋:“去哪兒?”

她低下頭看蓂。蓂緊緊盯着她。

“你要回來,再告訴我那件事。”

伊大步跨到門口,又一回首,揚起聲音:“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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